从戛纳回来到现在,还从其他角度写过几篇聂隐娘,严格说,这不是一篇影评,而更近似是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个“导读”。尽管很多观点都有了改变,但最后还是把这最早写的一篇贴出来。今年戛纳很糟,幸好有侯导和他的《聂隐娘》,也幸好有《卡罗尔》。以至于一切的不如意,又都变得不重要了,就好像亲历了一个历史的时刻。
原文载于北青艺评
文/Peter Cat
侯导痴迷唐代已久,按他自己话说,“唐朝更前卫、不为传统所限,可以逃脱儒家的道德规范,视野其实更大更具现代感。”他大学时读唐人传奇,最喜《聂隐娘》一篇,就落下了念想。但又觉得是古装戏,准备起来恐需长年积淀,就想等年龄大一点再拍。可转眼间,人就老了,不拍不行。
所以,当沉稳镜头缓慢地推开了黑白的银幕,清风哧嚓着摇曳着山峦间的花树。此前甚嚣尘上的所有的噱头和传闻都烟消云散了,那个已经告别大银幕八年的侯孝贤又回来了。《刺客聂隐娘》——它不是商业片,也不是武侠片,亦不是历史剧,它只是一部纯粹的侯孝贤式的电影。淡到极致,重映千年。
适时正是安史之乱之后,各地藩镇的势力,与朝廷或消或长,其中最强的是“魏博” 藩镇。魏博大将聂锋(倪大红饰)之女隐娘(舒淇饰),十岁即被道姑嘉信公主(许芳宜饰)带走,被并训练成绝世刺客。十三年后返家,奉命要取青梅竹马的表兄——魏博藩主田季安(张震饰)的性命。而隐娘终不能斩断人伦之亲,又顾忌田季安诸子年幼,藩主死,其妻元氏(周韵饰)一族必趁虚而入,大乱天下,终究选择不杀。并在了结一切后,与负镜少年(妻夫木聪饰)飘然远去。
相比于裴铏笔下寥寥千字的唐代传奇,《刺客聂隐娘》剧作多易其稿,只留原作大概,却已然是个全新的故事。谢海盟在拍摄手记里把编剧过程喻为“造一座冰山”,银幕之上的形迹皆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功夫却都在水下,是隐而不见的一整代绝色大唐,也是侯孝贤一生光阴的托付。
众人皆知,少时孝贤有江湖气,按照朱天文说法,一双木屐、一条布短裤在大街小巷跑来跑去,浓眉一锁,自以为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时,好斗、好赌的阿孝咕在民风彪悍高雄城隍庙也算是个叫的出名号的小流氓。砸过铺子,进过局子。仗义江湖,他恁是把曹孟德名言倒过来念,引以为座右铭。就是这样一个“宁愿天下人负我,也不可我负天下人”的豪侠却随着光阴荏苒而愈发“恬淡”。到了晚年,真的要拍“武林”,却像个入定的老僧,把江湖气洗得一干二净。
乍看《刺客聂隐娘》,这哪里是武侠片!
先讲这个“武”字。虽说片中也有拳打脚踢,舞刀弄剑,但却招招见血见肉,纵使高手对决亦是十招之内见分晓,几个来回就胜败分明。没有任何特技,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动作,更没有险象环生之际突来救场的绝世武学。以长镜头、大远景独步世界影坛的侯导,即使拍摄打戏也少剪辑,无特写。一招一式,直奔主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不超离现实,全都落在实处。
再看这个“侠”字。如以“杀一独夫贼子而救千百人”来丈量刺杀田季安这一家国大义,隐娘自是“侠”女;而后因念及田季安诸子年幼,恐其身死而致魏博大乱,伤及黎民百姓而下不杀之心,同样也称得上是天下“侠”义。可隐娘的杀与不杀,以及与田季安之间青梅木马的情愫种种,却永远都藏在舒淇那张没有情绪的脸背后。一百分钟电影,隐娘对白只有寥寥数语。家国悲戚、儿女情长全都深埋胸中。乃至为嘉诚公主身死异乡而感怀流泪时,亦是用布帕蒙脸,闷声恸哭。侯孝贤心中的“侠”女终究着落在一个“隐”字上头。
就像在电影中,窈七(隐娘)总如一只飞鸟,轻着于高树之上,鸟瞰着表兄六郎(田季安)的府邸,眼底的“每一样景物,都是记忆”。而半个多世纪以前,少年阿孝咕闲来就跑去城隍庙,翻墙、踏树躲在高处偷吃芒果,也不着急下来,而是任由微风轻抚树杈,不动声色地俯瞰着眼底涌动的人流。就在那个时候,侯孝贤忽然感到时间停了下来,能有一个角度,看见他自己所身处的时间与空间,一种寂寞的心情涌上心头。侯导常说,日后会拍电影,多半要追溯自此。但直到拍完《小毕的故事》,朱天文丢给侯导一本《沈从文自传》,他才真正寻回这自童年起就埋下的镜头美学。这种“沈从文式”的视角,有一种胸襟,总是很远地俯视着世间发生的一切悲欢离合。很客观,但也很悲伤。侯导说,这是导演的视角,也正是他的眼里的人世江湖。
也正是从《风柜来的人》起,侯导的镜头开始变得很长,也很远。他总是轻栖在生活的高处,游刃在时间与空间之中,回望年少时的记忆(《风柜来的人》、《童年往事》、《恋恋风尘》),又重拾历史缝隙间的人世沧桑(《悲情城市》、《戏梦人生》、《好男好女》),悲恸却又超然的远望着在他江湖里挣扎的好男好女们(《南国再见,南国》、《千禧曼波》、《最好的时光》)。
在这个意义上,《刺客聂隐娘》在侯孝贤创作生涯里有几分特别,挤不进上述三个序列,但又有些接近《海上花》。只是十七年后再来“坎城”,他展开地不再是一把民国金纸褶扇;而是一轴氤氲的山水画卷。沈从文式远景镜头在日渐颓势的中唐山河间沉稳的摇移,像极了纳千山万水于纸墨方寸之间的青绿文人山水画。第一次,华人从光影的缝隙里寻回那遗失已久的古典美学,重铸了那掩埋在浮躁现代生活之下的仪式感。
《刺客聂隐娘》剧本第一稿是钟阿城写就的,他曾说,侯导的剪辑不求逻辑因果,不讲行为的完整性,却独强调整体质感,因而得了中国诗文并列法的神韵。例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三短句间并没有必然逻辑因果,但并置一处,荒莽的意象却不假多说,扑面而来。在这点上,《聂隐娘》无疑做到了极致。影片里有几场空镜,萦绕在我脑海,久久无法忘怀。彼时,隐娘在负镜少年帮助下救其父其舅于元氏乱贼之手,栖身于田舍农家疗伤以求自保。夕阳之下的农舍,背靠远山,鸡犬相闻,炊烟袅袅;远望过去,孩童啼笑打闹,正是陶渊明的诗境。翌日黎明,天色将晓,前有大河潺潺流淌,层峦青山相叠在后,孤岛寒树则独屹大河对岸,宛若林云山水,一派荒寒气象。忽有几个舞动的墨点,那是三两只寒鸦,一时振翅远飞,抖动的枝杈照旧在空气中发出细碎的回响。无外乎,舒淇会说,拍《聂隐娘》,其实就是在等——等风、等云、等鸟儿散去。侯导就这般细腻聆听着自然的回响。在这个谦和的山水画意的世界里,“人”仅是隐于古典画卷中的几个墨点,寥寥数笔写就,藏于山川大泽之间,是画家匆匆向凡尘投下的几粒米。
于是,《聂隐娘》中故事和人事既是如此这般的淡,好像不一而再三的反复看,就抓不住其中的深意和深情。可是却又忘不掉:忘不掉窈七口中古雅的念白,字字打在心头,皆是人世无常的悲凉;也忘不掉聂锋——倪大红的浓眉大眼,像极了阎立本《步辇图》里的唐人,笔笔皆是古意。而侯导,就像是把一生的江湖儿女情都落在了南台湾那风驰电掣的摩托轰鸣声里,那般浓的声响,那般浓的爱恨情仇,他都留给了最挚爱的南国。当时也还年轻气盛,心里一有委屈,也就横刀一提,枪一把,喊上高哥和扁头,一阵打打杀杀。也大概是曾经戾气太重,只一寻常委屈,就起赶尽杀绝之心。到了暮年,杀人如探囊取物这般方便时,反倒是化为了一个绝世女杀手,斩断不绝的都是人伦之亲,念念都是不杀之心。可这一浓一淡仍旧逃不出同一个江湖,就像李天禄在《悲情城市》里的话:“为什么当流氓?还不是为了维护整个庄子”。表面上是帮派情怀,骨子里却是儒家文化里的家国天下。
《刺客聂隐娘》行将结尾时有一场近景特写是故事大纲里原本没有的。如若不曾记错,这也是整部电影中唯一一个胸部以上特写。镜头里,隐娘袒露着一条胳臂,负镜少年端坐其后为她背伤敷药。隐娘若有所思,面容孤寂,沉吟道,昔时嘉诚公主从长安远嫁魏博,就像青鸾一样,死在陌土,没有同类。
隐娘口中所念是其幼时记忆——细雨暂歇,白牡丹盛开,似千堆雪。嘉诚公主端坐其间抚琴而念:“罽宾国国王得一青鸾,三年不鸣,有人谓,鸾见同类则鸣,何不悬镜照之,青鸾见影悲鸣,对镜终宵舞镜而死。”
侯导曾说,他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变,他拍电影,就是喜欢故事里那样一群人,因此批判不来,只能呈现出来,远远的冷静的看着他们,看他们在自己的人格和命运里挣扎,逃不掉的,一片苍凉。艺术这条路,也是一样,创作的时候,观众是不在的,搞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就只能一条道走到底,越走越深,到头来,都是一个人,没有同类。
电影节最后一天,我跑去看了第二遍《刺客聂隐娘》。出来的时候,万里晴空了两个礼拜的戛纳突然飘起些零星的小雨来。就着电影里的情绪,又想到这般绝世的电影却很可能拿不到金棕榈,心里就有些伤感。也大概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了,《聂隐娘》其实讲得是孤独,是青鸾舞镜:一个人身处琼楼玉宇,无人知,无人懂,只能踽踽独行。但孤独的又不止是,着于枝头的隐娘,深宅宫中的田季安。还是银幕背后的侯导。他一个人拍电影四十年,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却不被懂,只好对镜自舞。所以,侯导才说重要的是拍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自己做没做到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这个道理,又哪里会在乎得奖不得奖。
正如一个高士,登高而望,渺沧海之一粟,而前方正是津渡,水气凌空,苍茫烟波无尽。
相关阅读
侯孝贤的女性肖像:从朱天文到舒淇
http://www.douban.com/note/514305752/法国《电影手册》综评2015年戛纳:刀刃上的亚洲电影
http://www.douban.com/note/506274404/【此文后半部分,专门分析了《刺客聂隐娘》,摘录在下】
-Fin-
都看到这里了,就加下微信号吧。
------------------------------------------------------------------------------------------
深焦DeepFocus(微信号:deep_focus)
「深焦」(Deep Focus)是一份成立在巴黎,但成员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华人迷影手册,提供欧洲及北美的最新电影资讯和批评。同时,我们也是全球各大电影节和电影工业的深度观察家。无论您是见解独特的批评家,还是精通外语的翻译家,亦或是推广维护平台的公关好手:「深焦」(Deep Focus)都欢 迎您的加入,一起雕铸最好的光影文字。我们也会竭诚把您的劳动成果推荐给华语媒体!进一步交流,请在此微信公众号(deep_focus)直接留言。
转载请注明三项内容
“Peter Cat @豆瓣”
“巴黎迷影手册深焦微信号:deep_focus”
“原文首发于北青艺评”
-------------------------------------------------------------------------------------------
法国《电影手册》综评2015年戛纳:刀刃上的亚洲电影
本翻译首发于「深焦」(Deep Focus)
翻译/ 肖 颖
校对/ Peter Cat
【此处仅摘录评价聂隐娘部分】
全文见:
http://www.douban.com/note/506274404/不过亚洲电影人还是给我们带来了本届电影节最上乘的三部作品:除了黑泽清的《岸边之旅》以外,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的《爱在孔敬》(本期《电影手册》为此片另辟专文)和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也在众多入围电影中脱颖而出。后者甚至是获奖影片中唯一一部观众没看懂的。就像一种关注单元只能颁给黑泽清一样,主竞赛单元的最佳导演奖(*注:法语即为场面调度奖)非侯孝贤莫属,即使影片剧情时而难以理解。《刺客聂隐娘》是这位曾拍过《千禧曼波》的导演对纯正造型艺术的一次天才式地展示。这部在经费紧张,波折不断的情况下拍出的电影,凭借其形式上的美感横扫了主竞赛单元,使侯孝贤经过多年的沉寂后又重回巅峰。电影主要讲述一名重回家乡的女刺客奉命除掉自己青梅竹马恋人的故事。很明显,侯孝贤完全不屑于那种传统叙事结构,即毫无原创性地照搬武侠片中民间传说(总是脸谱化的侠义英雄和叛徒,讲的都是宫廷及绿林深处的阴谋)。他像雕琢一块珍贵的玉石一样拍这部电影:在这个让人惊叹的一小时四十分钟的剪辑里,女刺客的每个动作(无处不在的舒淇像只不露声色的猎豹隐藏在镜头深处或猛扑向她的猎物),每个镜头或场景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导演在其中融注了他整个人生。
时间在影片中持续地被重铸:或是因那漫长的夜晚而悬滞(两位主角重逢时,伴随的敲鼓声让那个场景有一种催眠的意境),抑或因为一场暴风雨般的打斗被缩减成几个激烈的镜头而被穿透。片中最美的部分是几个远景,比如雾渐渐弥漫整个深谷,一个对话的场景变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片中所玩味的那种极度细致的感受,再次展现这位台湾大师超乎寻常的艺术敏感性:晚风轻拂房间的窗帘和薄纱引起的些许浮动,某个人物轻微颤动的脊梁骨,空气或光线的变化,在无声而又不可见的力量下的整个世界的呼吸,这一切构成了一曲在美学和运动上极致细腻的交响乐(导演实际上没有借助任何特技)。对于导演来说,拍这部电影除了是对他童年所浸渍的武侠文化致敬之外,更多的是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还原这种类型片的精髓,追求那种最纯粹和神圣的境界。在这个叙事零星的电影中,气息的微弱起伏好像是唯一吸引导演的东西:《刺客聂隐娘》汲取的是一种至上的力量,只有同样追求最精细的感觉和情感的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才能在这届僵化的戛纳电影节中与他竞争。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movie432,文末有二维码噢~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王国里,一位公主诞生了,她就是传中的睡美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没用充足的睡眠,是不能去看侯孝贤的。
我的朋友仁波切,他看了三遍《刺客聂隐娘》,点映加提前场,每次都睡着,但是他说,上映后还要再刷。
我这个人,嗨点比较低。看到大家讨论《刺客聂隐娘》,这本身就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上一次关乎侯孝贤的网络话题,还是博客时代热议的《最好的时光》,文青们留恋的撞球室戏份。
《刺客聂隐娘》所引发的装逼与反装逼之争,戛纳电影节期间就出现了。骂的人,觉得喜欢它的人很装叉;喜欢它的人,觉得骂它的呆又蠢。还有一些人,觉得两边都很傻。你骂它,喜欢它,其实都无关紧要——不就是看一部电影而已么,口味这东西本来就千差万别。看电影,尤其是这样一部电影,清心寡欲、不受干扰的状态最好。管它票房不票房,你买你的票,进场就是了。所以,看到前网络红人在三九二十七九九八十一地计算电影票房分成,看到有人假装不想推荐它,再或者找人来一通狂撕,真的大可不必。
这部电影被买票观众恶评,只是更加说明了它与99%的主流院线片是彻底完全的不同。之前有讲过,推荐这部电影的最大理由就是“能在内地电影院大银幕看侯孝贤”这件事。绝大多数人没有机会看过侯孝贤,尤其是在一个电影院里。几年前,中国电影资料馆搞了侯孝贤回顾展,当时是免费场次,但可能因为是非周末时间的白天,一个大场子,人都没坐满。
一个普通观众,最应该做的补习功课是去多看侯孝贤经典作品。当然现在说这话,有点晚了。故事大纲,剧本全文,网上都有。看完一遍没看懂,你可以选择继续看,也可以选择在剧本里寻找答案。反正影像或文本,它们都会给你一个逐渐明晰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却很可能是不同的。
我看过两遍《刺客聂隐娘》,第一遍觉得还行,第二遍觉得大好。在那个荣登年度最佳催眠效果的纱幔窥探段落,田季安回忆少年少女的往事。他用了一个名词来形容七娘,那就是凤凰。第一遍,我咯噔了一下,我知道凤凰,但冒出来凤凰是什么鬼。第二遍,我还是不知道凤凰是什么,或许可能只是拿来跟青鸾做对照。
然后,我看到了剧本,对这个名词,剧本是这么写道的:
他又想起,十三年前那个上巳日,洺州刺使元谊谒见嘉诚公主,父亲唤他来见元谊女,两人并立众皆赞叹好一对璧人时,绯衣的窈七在荡秋千,越荡越高,突地脱手飞身上了树头,好似一只浴火凤凰……
画面感一下子就来了,是不是?!
凤凰与青鸾,类似的名词,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绝大多数人无法想象出它们的实体模样,而只是会联想到古代的工艺品,雕在门窗,画于器皿。总之,高贵、美丽、不常见,值得翘首观望——包括这部稀罕的华语电影,大概就是那样一种事物吧。
昨晚跟几位喷客老友大忽悠在直播间聊侯孝贤和《刺客聂隐娘》,他们多次提到了框外、画外以及影像以外的世界,或者还有一种更通俗的说法,电影是以余味致胜。《刺客聂隐娘》为我们提供了这样的一种可能,包括唐朝的具体可能。你能看出历史的纹理,生命的质感。
许多人对“汝二舅”的用法感到不适(有人则考证说是要参照闽南方言),文白夹生感严重,演员口音不统一,张震等人功底糟糕……这让我想起《末代皇帝》的案例,影片是少有的我会喜欢国配版的电影,可是面对英文版,我跟多数人也不会觉得,溥仪讲英语是忍无可忍。《似水流年》里,普通话、潮汕话、粤语交杂,如果服从于电影,那么估计所有人都得讲方言,对演员又是极大考验,对观众也造成观赏障碍。
我无意去说明,《刺客聂隐娘》在影像画面上对这些电影有摧枯拉朽的碾压打击,但只要是有心拍电影和看电影的应该都能明白,这部罕见的电影,哪怕在美术服装、声音设计、电影配乐上,都跟主流电影差异大得仿佛不在一个时空出现。放置到整个华语电影,《刺客聂隐娘》的出现同样是极端罕见的。它的对白台词如此稀少,仿古语,听着艰涩。它的镜头运动和剪辑节奏,如此笃定,极其缓慢,情绪反应总要慢上半拍到一拍。主人公聂隐娘,除了极少数的几处地方(悲恸还埋头),干脆连情绪反应都没有。
当你把《刺客聂隐娘》视为一部爱情片,你发现从头到尾,青梅竹马的爱情只是一大段倾诉感慨。磨镜少年的戏份,干脆连台词都没有。然后,要让观众相信,这就是爱情,简直有点折磨人。
很多人相信,一个爱情故事,好歹要有铺垫冲突抒情离合。《刺客聂隐娘》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都在台词之中,更在影像画面以外。这里有必要强势植入《恋恋风尘》,里面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恋人,彼此平时根本不太说话,不拉手不拥抱不亲吻,你却会相信,那是至诚至善的爱情,更代表了一个人的本真阶段。所以不需要闪回到《刺客聂隐娘》的少女阶段,你可以想象到失去和告别的悲伤。同样的,不需要甜言蜜语,不需要笑容大特写,你也可以感受磨镜少年的出现存在对聂隐娘很重要。
在我看来,《刺客聂隐娘》也很难被视为一部纯粹的武侠片,动作场面设计,并不具备单独被拿出来欣赏的必要性。它的每一场刺杀、打斗都涉及到政治力量的勾心斗角,难解难分。唯一例外的是磨镜少年从林间扑出,持短棍相救,这大概是唯一符合真实侠义的段落。不太意外的则是,胡金铨的武侠作品,绝大多数也闯入了明朝的政治黑幕。
不带入藩镇割据的中唐历史,你对多数人物的行为动机简直是无解的。聂隐娘如此,道姑如此,田季安、田元氏如此,就连都事厅上为何开撕,你都不知就里,只知道田季安很烦。所以,《刺客聂隐娘》既是一部武侠片,又是历史片,更是一部政治片。
明知此是伤心地,亦到维舟首重回。十七年中多少事,春帆楼下晚涛哀。
聂隐娘被送走十三年,距离安史之乱近五十年。中间发生了什么,侯孝贤并没有敞开说。风柜的少年不知未来在哪,冬冬结束了他的暑假,祖母带阿孝走上一条回大陆的路。历经一整个世纪,九份的山道似乎一直没变,左翼青年在历史的晨光中向我们走来,聂隐娘跟磨镜少年和老者一起去往新罗。
看侯孝贤电影睡着,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看很多人的电影都会睡着,好莱坞大片,一样睡。问题在于睡过之后,你是否会去想,哪些原因导致了你睡着,不是简单的身体劳累或者故事无聊。
仁波切描述了他睡着的原因,《刺客聂隐娘》有很多自然音效,驴叫、马喘,蝉噪、虫鸣,牛哞哞、羊咩咩,风来风去,鼓点密集……这些环境音效的制造,对日常生活的情境还原,加上镜头始终不愿意聚焦在演员的表情特写上,没有台词对白的疏通引导,的确容易让人失去视觉目光的中心主体,直接坠入到电影所要营造的时空中,然后,被催眠(烛光、鼓声、蟋蟀叫、镜头的挪移),睡着了。在恍惚的某个瞬间,在惊醒的某个刹那,你会意识到,身处的电影院与银幕上的历史朝代被打通了。
侯孝贤说:“你现在置身在公元802年的唐朝藩镇:魏博。”
这种唐朝历史感,令很多人觉得困惑,它迥异于过往十年主流古装大片的影视基地美学,反而更像是乡间一日,夏夜微风,尤其是有在乡村生活成长经验的朋友,一定可以体会到那种被大自然所包围的真实感,安详、平和。仁波切特别强调到这点,所以,他睡着了,但很舒心。
提供几个侯孝贤的电影片段来对比的话,这种画面以及画外的环境并不陌生。它也出现在《冬冬的假期》结尾,冬冬喊出“再见”以后,风吹呼得更大声。《童年往事》,阿孝在树下埋弹珠,夏风不止。《恋恋风尘》,青山翠谷,鸟叫虫鸣,万物有灵。
很多人过于武断地认为,一部电影肯定是因为难看,所以他们睡着了。对那些超级大烂片,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还能给看睡着了。依那些电影的糟糕成色,根本不配叫做电影,它会让你坐立不安芒刺在背,要能睡着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睡着的原因,接下来会出现剧力张力不够、故事不够精彩、拖沓无聊乏味等。《刺客聂隐娘》敢于砍掉无数素材,必然要削弱甚至是牺牲了人物的铺垫介绍和关系联动。你会冒出来无数个为什么,如果你带着为什么再去看《刺客聂隐娘》,那么,看懂侯孝贤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多数人时间宝贵,经不起看完电影还看剧本,看完一遍还看两遍。这显然不符合主流观众的看电影习惯,电影是用来消费消遣,而并非是用来感受体验。
一部充斥廉价广告画面、光线过曝的电影,可能会被认为是画面美。假脸无疑的演员,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会被当做是演技好。这是今天的内地电影院,大跃进的票房时代,现象已成普遍。
为什么要黑白序幕,不常见的画幅,以及中间画幅要展开?
你真的没有看过黑白默片么……展开画幅可理解为记忆闪回,但据说只是为了表现古琴。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旁边出现了一串葡萄。葡萄和石榴,从汉代就传入了中原。
为什么都不爱说话?还是奇怪难理解的话?
人的一生,不都是在说废话么。既然如此,去掉那些废话,有何不可。
为什么要拍羊?
……
这个时代的电影,第五代导演面目全非,王家卫依然走俏,杜琪峰两只脚走路,蔡明亮去了美术馆,大陆电影人忙着背麻袋数钱。侯孝贤和这部电影,分明就像一座琳琅满目的博物馆,有被理解的,有不被理解的,有名垂青史的,有新近发掘的。博物馆总能告诉我们,美好的事物无法久存,安放在面前的一块奇石、一幅字画、一件玉衣,它们都是经过了时间冲刷,历经了亘古孤独,成为了千百万之一的幸存者。
在一座博物馆里,有人仍然想开闪光灯照相,拍完就走。但多数人应该做的,是默默去欣赏,是长久地回味。
参考:
1、片尾曲《Rohan》:在线(http://www.xiami.com/song/1774656984),下载(http://pan.baidu.com/s/1fUbIQ)
2、《刺客聂隐娘》剧本:http://site.douban.com/178720/widget/notes/14880098/note/514125535/
3、《恋恋风尘》评论(http://movie.douban.com/review/5912875/)、《戏梦人生》评论(http://movie.douban.com/review/5515558/)
截图扫码,关注:MOViE木卫(movie432)
《刺客聂隐娘》没有传说中那么难懂,哪怕不读剧本,不了解晚唐历史的细节,故事也不难理解。只要明白了片中亲朝廷和亲藩镇两方的政治背景,剩下的恩怨情仇,也就与普通情节剧没太大差别,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俗套的一个故事。
原著是一则唐人笔记小说(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6af0be0102vtxd.html),走的是“志异”的文学传统,以记录奇人异事为主旨,所以并不注重逻辑和因果。尼姑为什么要收隐娘为徒?隐娘为什么要嫁给一个除了磨镜什么都不会的丈夫?没有任何原因。唯其“无厘头”,才愈能显出此人之“奇”。而电影将所有的人物都拧到了政治斗争的大机器上,行动的逻辑和合理性是有了,原著那种奇妙的意境却不见了。
影片的故事情节与历史背景若合符节,编剧们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放在普遍胡说历史的当下,值得赞赏。但这些努力的方向,是一个处处“合情合理”的人造境界,没有一处说不通的地方,反而让这个世界没了生气。原著不注重情理,并非是忽视情理,而是建立在时人特殊的世界观上面,即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但人的视角未必能穷尽这些因果,所以只要以“异闻”的角度记录下这些故事就好了。这种“残缺”,反而赋予了故事一种鲜活的真实感。那些出乎情理之外的奇人,恰恰因其陌生,而有了生气。
《刺客聂隐娘》的人物塑造,我以为是失败的。聂隐娘被刻画成一个困于正义与情感之间的杀手,而且层次很浅。
隐娘的正义观来自她的师傅师傅嘉信公主,而嘉信公主的立场就很模糊。一开始,她的是非观与原著是一样的,见恶人“一一数其过”而诛之,很简单的替天行道。见恶人有所爱则“先断其所爱”,够狠!到了后来,剧情透露,原来她是帝党,杀田季安的动机是为了替朝廷削藩。于是为大局谋还是为一隅谋的矛盾出来了,最后她偷袭聂隐娘,是恨其“道心不坚”,要剪除孽徒的意思吧。只是这“道”,是帝王之道,李唐崇道抑佛,编剧将原著中的尼姑改成道姑,大约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剧本中透露的信息,却又足以颠覆她的动机。原来在十六年前,也就是田季安发风热的那一年,她也上演过一幕刺杀田绪的活剧,当日的嘉诚公主,同样以“少主年幼,丧主必乱”的理由阻止了这场刺杀。如此看来,她斥责隐娘的话,未必不是在斥责自己,悔恨当初。白衣飘飘的道长心里,其实一样纠结得很。这离原著里那个太上忘情的“灭绝师太”,相差不啻云泥。而同样刺杀未遂的隐娘,几乎是照抄了师傅的故事。
师傅纠结于情与理,徒弟纠结的则是情与礼。《刺客聂隐娘》的故事,说穿了无非是表哥表妹,婚里婚外那点事,你如果把晚唐的藩镇换成民国的大宅门,从《小城之春》到琼瑶剧的民国苦情戏传统自然昭然若揭。侯孝贤把隐娘的“隐”理解成内心隐忍之“隐”,我不赞同。在锦囊中埋首抽泣的隐娘,从头到尾一脸苦相的隐娘,是被宋代之后的礼教大防剪断了翅膀的女人,不是敢爱敢恨的大唐女子。《唐朝豪放女》里的鱼玄机“想嫁人,可是不想做妾,想出家,可是又舍不得头发,所以只好当道士”,眼角眉梢都是笑,倒是更像原著里从街上随便捡个丈夫,换主公如换衣服的聂隐娘。她们选择命运,而不是被命运选择。大唐的天地,原本广阔得很。
正义服从情感,情感又输给礼法,这戏的画面再秋水长天,一杯一盏再精致,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唐人小说境界。
再说影片所谓的“新意”。古装戏受限于时空的局限,往往,免不了戏曲传统的影响。电影上的古人,一举一动都有派头,这派头,多来自传统舞台艺术。从《怒》到《新龙门客栈》,导演有所本,观众喜闻乐见,皆大欢喜。可电影作为影像的艺术,原本有其他的可能,日本和欧美的古装电影,早已经进化到细节完全写实的境界,所以故事再戏剧,喜怒哀乐却是现代人可以感同身受的。侯导把唐朝拍出生活感来,不容易,大本事,值得鼓掌。
可是这本事也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堂前议事,骆宾、曹俊那夸张的声调和动作,我琢磨了半天——这算南朝清谈的遗风么?直到田兴开腔,我明白了,这是因为古文难懂,所以侯导只好让他说得更有“戏味儿”。
片里的几场打戏,刺杀大僚、隐娘与田季安在屋檐交手都平平无奇。途中狙击田兴那场最好,运动镜头、画外空间、突然性和嘎然而止的节奏,关键是,它所有手法,跟全片是匹配的。聂隐娘与空空儿对决,还有师傅偷袭两场,则可以说非常失败,完全就是侯导看不起的“寻常武侠片”的快速剪辑拍法。侯导倒是老实,承认演员身手不行,没法“直截了当地打”,只好屈服于取巧。
这就让人非常看不上了。不懂拍打戏不可耻,沟口健二那样的大师,拍《宫本武藏》一样把打戏拍得稀烂,拍《忠臣藏》,干脆就把整段打戏跳过去了。侯孝贤不愿意藏拙,那你好好拍也行。这么关键的场面,不愿意出力气,动脑筋,把他的生活化的长镜头贯彻到底,结果就是开天窗。在我看来,这两场戏好比《刺客聂隐娘》这位美人脸上的两个大创疤。
看剧本,隐娘的身手特点是飘逸灵动,秋千飞上树,大堂窜上梁,如飞燕惊鸿。而电影里,为了服从侯导的艺术风格,这些灵动的身段都被舍弃了,正如她让情与礼捆缚了的内心。
那些对此片的误解就没必要谈了。站在一个影迷的角度,我只想说,《刺客聂隐娘》其实没那么特别,关于唐朝的电影,精气神前有《唐朝豪放女》,生活化前有《诱僧》,活泛劲儿前有《我的唐朝兄弟》。《刺客聂隐娘》是一次有益的尝试,侯导拍出了一部很美的电影,但并非我心目中的大唐传奇。
扑面是唐朝的空气与时间,鼓声在暮色中响起的一刻有点忍不住眼泪,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打动了。经常不经意一转眼,视线落到画面外,都会被一堵墙壁截得一惊,仿佛从唐时被硬生生堵回了一所现代的剧院,空气骤变的突兀不适。唐诺说侯导的电影是名词与意境的罗列,像古诗,不要在里面用故事的逻辑找因果。
很奇怪的观感 看了中段觉得被大量黑场和定卡弄得有些疲倦 可在最后又有种奇异的回味 大概也只有侯孝贤会这样拍武侠片了吧
戛纳刷了两遍,美学独树一帜,尽管也非尽善尽美。1.33的奇特比例,序场到正片的色彩转换,凌厉写实的武打动作,沉稳洗练的摄影风格,金碧辉煌的美术设计...侯孝贤用建筑构图,用山水写意,用风声抒怀,用蝉鸣作诗,不以戏剧冲突慰勉观众,而用长、空、固定、远景镜头写就一首气韵生动的侠义诗篇。
打低分的人说听不惯台湾腔,可就是这些台湾腔拍出了好武侠好古风,而操着标准普通发腔调的创作者,却搞出了比软绵绵的台湾腔疲软得多的东西出来,糟践了所有人。
不一样的唐朝,不一样的武侠,侯孝贤不仅在这两方面刷新了观众的固有思维认知模式,同时还让很多内地观众知道,原来电影还能这么拍,那种颗粒感就是传说中的胶片感。故事藏的很深,依旧有平易近人的戏剧元素,风格的隐和藏,适合这样一个无法考据还原生活细节的唐朝故事,极简其实很难。★★★★
比缓慢更缓慢,侯孝贤的世界里没有江湖和武侠,短小的刺客传奇在山水和宮帷间变成了永恒的隽永。韵味总是藏在画外,一段看不见聆听者的对话,一扇只能听见响动的门,被他反复读了两个月的《资治通鉴》亦融化在言语行谈间,变成不着痕迹的冰山一角。
#Cannes2015#和贾樟柯相反的是,侯孝贤拍出了一部只有中国人才能由里到外品得出美感的电影,在叙事上最简化【寥寥对白,表演痕迹极弱】,却在侯孝贤最擅长的固定镜头的内容和气韵上做到了最大化,外景极具山水画气质的镜头都美到让人窒息,内景构图颜色光影勾勒出了迷人的唐代风韵。武打戏简洁有力。
华语电影真的有全世界最好的观众。大师都明明白白说我是拿后脑勺示人了,观众还是真金白银的花了平均40的票价把影厅填的满满当当,全程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的受教育,吃爆米花都不好意思使劲嚼生怕旁边同样不敢喘气儿的是沉浸在电影里而自己的世俗打扰了人家。映毕,灯亮,大半观众伸懒腰,如释重负……
青鸾舞镜。《聂隐娘》讲得其实是孤独,一个人身处琼楼玉宇,无人知,无人懂,只能一条道走到底。孤独不仅是隐娘,也是田季安,也是侯导。如一幅“坐看云起时”的文人画,第一次,华人从光影的缝隙里寻回那遗失已久的古典美学与仪式。
吾等汝久矣。一横一竖皆具唐风古韵,一动一静旨意青鸾舞镜。以静写动留白画外,琴瑟难觅坚守净土。都是一种大音希声的美。观影过程就像在现代语文课堂欣赏了一首古诗,也是一种曲高和寡的美。
这片很快会成为文青新神器,但我实在还是不喜欢。优势很明显,摄影如山水画般严谨留白,配上不肯松懈的长镜头及舞台剧般的鼓点,从视觉到听觉全面的美术立体化,但我并未如你们那样察觉到了非凡的禅意,台湾口音说文言文,全程我们得看英文字幕才知道说的什么,一切都太过火了。#戛纳电影节#
作为侯孝贤粉,给低分有负侯导;作为影迷,给高分有负电影。本着宁负侯导不负电影但又要给侯导留面子的态度,就给个2星吧。PS:影片嘈点太多难以尽吐,单说剧中演员张口就背古文这是在搞什么鬼?附庸风雅前请阿城天文等所谓文化人先把古语和古文、文言和白话、书面语和口语等概念的异同弄清楚再来。
确实很无聊,但确实不难看。与其说是电影,不如说是一幅加了时间维度的画卷,或当作莫高窟内的连环叙事画。进博物馆感受一幅传世杰作之美,普通游客瞅上两眼便可大致体会,艺术爱好者观摩半时仍觉美不胜收,专业人士凝神半晌依然沉浸其中。而本片只瞅两眼显然没法瞅出好来,但这不是观众的错。【中华】
侯孝贤已无意拍单纯的人事了。他拍的是人事散尽后的风景,风景看透后的世人。
【2.5】成功绕过了原著精彩的各种脑洞部分,留下来代表导演个人色彩的留白。一帧接一帧的画面,有形无神。不是烂片,但衬不起巨匠之作。像是原著小说的一支饭制插曲,对,就是好多年前的网友剪辑同人视频。
用小津的方式拍武侠,老头嫁女和侠士归隐都有无限人生的意蕴在,留白之外是透彻。但不算完美,山水意境什么的是蒙老外的,打斗戏那样拍除了不好看也没啥优点。剧本写得不够好,所谓文言台词跟《赤兔之死》比都差得远,某些台湾演员演得也是真差(没错张震说的就是你)。
我要是因为你摄影震撼,服装道具漂亮就给你4星,我就太姑息你这糟烂剧本和幼稚的打斗场面了。和原著比自然是差远了,就算不比,这么多莫名其妙接不上的桥段最后就说了这么简单一件事?同一景别的打斗长镜头是拍几个短镜头之后硬生生接上的。结尾的音乐不错。
什么烂刺客,要杀杀,不杀滚,一趟两趟累不累。所有人都跟木头似的,既面瘫又不爱说话,瞎逼逼的机会都没有。服装布景摄影美有屁用,只讲情调韵味不给流畅剧情的都是耍流氓!剪辑师是哪里混进来的卧底,剪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简直难看哭了。我特么还就爱看轻功卓绝飞来飞去的武侠片。两星半。哼
反而想到的是《男神女神的罗曼史》。影片呈现的是一个写实的、想象中的大唐。精彩更多集中在视觉上,内景的贵族端庄与外景的自然风光鲜明对比。细节上各种出色,包括细微的音效。孤独的聂隐娘与她的小暧昧,影片本身也有着强烈的孤独感。实际上,影片可以更端着,更少台词,更多远景。那该多狂
不是武侠片,而是侯孝贤。一个波谲云诡的故事本来可以拍得威亚满天飞,但侯孝贤选择使用最冷静和克制的电影语言,举手投足间就掀起了大唐的衣袂。既有工笔画的精致,又有写意画的留白,真的是其片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焉...(歪果仁表示集体看不懂,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