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四海1991

   看《纵横四海》时，不由得为里面的友情和爱情轻微触动。阿占、钵仔糕与红豆开着红色法拉利在巴黎街道上奔驰的样子，实在太快乐，太无忧，太灿烂恣肆。发哥、哥哥和红姑年轻的面容，飞扬明亮，我却禁不住流下泪来。
   
   是的，现在哥哥已入天堂，红姑也早已嫁作商人妇，只有发哥还在为我们拍戏。但，也就只有一个发哥了。真快，眨眼间苍老而去。
电影里三人眉宇间的嗔喜，真的，十足中国版的《朱尔与吉姆》。吴宇森在访谈中也反复说到自己对这部新浪潮代表作的喜爱之情。两个好朋友同时爱上一个女孩……女孩自己则举棋不定。不过《纵横四海》的背景还是不同的，因为阿占、钵仔糕与红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互相的关怀下成长起来的。其实，谁也离不开谁，这是完美的三人行。没有世俗的猜忌与吵闹。
   
    吴宇森常借剧中人的口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阿占受伤后问钵仔糕：“我不明白问什么你对兄弟比你所爱的女人更好？”钵仔糕回答道：“我喜欢一朵花，不一定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叫风停下来吗？我喜欢云，难道叫云飘下来抱紧我吗？”这一段，分明就是吴自己写的台词，也是他心中美好的感情。对兄弟两肋插刀，对自己喜爱的女人，仍旧是爱，但若留不住，也就让她如风，如云般的吹过飘过吧。
《纵横四海》原本设定的是悲剧，但因贺岁档期的原因而改成喜剧。尽管我知道悲剧更有震撼力，艺术上来说也会更有建树，但我还是宁愿任性地坚持拍成喜剧。不为什么，就因为现实太感伤，还不如在电影中看到哥哥，曾经是那么地快乐，我们的心至少还能有一丝的慰籍。
吴宇森拍此片的目的仅仅是为忘掉《喋血街头》票房上的失利，逗自己开心一下。然而他也想不到此片会有拥有现在的地位。三位巨星的完美合作再也不会有。影迷们收藏自己心中的情感，遇到同道中人时便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取出来，唏嘘一番。
   
    那首《风继续吹》成就了一代人的回忆。典型的哥哥式唱腔，迷离而感伤。惘然间闪过许多剧中的情节：哥哥俊美无匹的出场；发哥搞笑的空中降落；哥哥与发哥借着高脚杯的反光潇洒地穿过红外线阵；红姑吹生日蛋糕吹得一脸灰……。往事如烟，往事如随。我们不得不在对往事的缅怀中驶向明天，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那淡淡烟雾缭绕后渐渐散去。年复一年，光阴荏苒。刻骨铭心的，每年都会祭祀那逝去的美好。

    没有看《纵横四海》之前，对它多少是有一点排斥的，很担心这又会是一部俗套的枪战片，更担心张国荣会作为主角的陪衬而在影片经历那些配角套路似的悲惨命运，因为在我看来，这实在是很残忍的事情。
    不过还好，整部片子看下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谢谢《纵横四海》这个江湖气的名字下有一个诙谐的内容，谢谢吴宇森，谢谢他给了张国荣一个轻松的空间，快乐的结局。
    影片里的三位主演都是极其富有个人魅力的，如果让他们的角色对立或者碰撞，那影片一定是火花四溅，但《纵横四海》这个原本就有些老套的故事情节若再按这种俗套的戏路走，恐怕是没多大意思的，那时候明星自身的光芒还有可能更加削弱了故事的内容，所以吴宇森没有这么做，他让他们三个成为一个整体，于是彼此的魅力相辅相成，立刻让影片变得温情脉脉。曾江在访谈中曾经说到吴宇森并不是浪漫的人，但他却在影片一开头设计了很多浪漫的元素。其实我倒觉得他真的不是浪漫，他只是爱着他们三人，爱着这个故事。
    回头说说这个故事，张国荣、周润发和钟楚红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合作偷画，他们在寻找机会退出江湖，但并不能如愿。直到在偷《赫林仆之女》时失手，周润发“葬身”火海，钟楚红便与张国荣结婚。没想到几年后会重遇周润发，不过此时的周润发已是坐在轮椅上的人，而他们的命运又再度因为《赫林仆之女》联系在一起。
    简单地看这个故事简介，一定会觉得影片可以在儿女情长和兄弟义气间大作文章。这里面有太多我们在港产片里看到的江湖片线索，比如周润发和钟楚红的互相爱慕、张国荣对钟楚红的暗恋、张国荣和钟楚红的婚姻以及钟楚红与周润发的重逢、还有最后的一幕与养父的对决……但是如此种种的俗套线索发展全被吴宇森断然掐断，最后给我们呈现出的是再平静不过的生活而已。曾经爱人的相见不等于再度相恋，钟楚红还是和张国荣好好地过日子；而正义的胜利未必都要有大义灭亲的结尾，曾江没有头破血流，懊悔不已也让我们觉得在情理之中，因为整个影片的基调本身就是轻松的。这是吴宇森很聪明的地方，他给了我们江湖，也让我们看到生活。
    当然整部影片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张国荣的帅气、周润发的潇洒和钟楚红的美丽，这是不需要任何噱头和包装自然而然叫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这在舞会那场戏里体现的最为集中，张国荣的优雅聪慧、周润发的沉稳乐观和钟楚红的性感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这一切随着张国荣的逝去、钟楚红的离去和周润发的老去，已成绝响。
    最后还要提一提影片的主题曲《风继续吹》，从前不是特别喜欢它，可是在电影里听来却是最最贴切的旋律了，让我们在笑的同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轻轻触动。
    我没有感觉到影片的内容和纵横四海这个词之间有多大的必然关联，倒是里面的三张面孔，张国荣、周润发和钟楚红永远不可再得，只有他们这样的黄金组合，才是我心中真正的纵横四海。

“你们都知道我的性格，我喜欢西逛逛，东逛逛，我喜欢流浪，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要跟她一辈子的，我喜欢花，难道我摘下来你让我闻闻，我喜欢风，难道你让风停下来，我喜欢云，难道你就让云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我去跳海……”这段从发哥口中说出的令人感动的经典台词相信看过《纵横四海》的观众都应该记忆深刻，相信不少看过这部影片的观众都对此有些触动。
      《纵横四海》的题材虽然仍是吴宇森擅长的暴力枪战片，主要的吴氏电影内核，如激烈动感的枪战场面，兄弟情谊的深入刻画，被亲人或朋友出卖的悲惨遭遇以及美好爱情的穿插其间等等，一应俱全。但这部电影还是表现出一种不同于吴宇森之前几部卖座影片的特别气质。
       影片的营造的欢快愉悦的气氛不得不令人赞叹，这气氛的营造为这部影片增加了无数的活力，吴大导演几乎在全片中贯穿了幽默的因子。与此相得益彰的是，爱情是浪漫的，本片所产生的浪漫气息也很浓厚。发哥对喜欢自己的钟楚红处处开玩笑、时时捉弄，跳舞即使坐在轮椅里也可以照样潇洒的手舞足蹈，忘情微笑。说到那场轮椅上的戏份，我非常佩服导演的能力，对他的创新能力大加赞扬。影片中的两大主演在光彩照人的演舞大厅，在音乐声中尽情地舞动，他神采飞扬，她甜美如花。这是吴宇森对爱情的诠释，这么纯洁这么柔媚的爱情，与那些飞跃着开枪、火场中跃出了白鸽、战火前倒下了圣母像一样美妙绝伦却又如此一枝独秀的爱情。他们，原本的一对恋人，尽情的享受，他们的舞姿是那么的潇洒与轻盈，配合是那么的默契，不得不说的是，发哥那迷人的笑容始终贯穿前后，给人以难忘的印象，为这部影片增加了新的元素与感动。
所以，如果以功夫片里常用的“文戏”和“武戏”来评价此片，我觉得《纵横四海》文戏拍得精细饱满，武戏打得有声有色，二者紧密结合，相得益彰，富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