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不论好笑与否,更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是幽默
《月亮上的男人》。
商人(Kaufman)安迪一直在问自己:幽默是什么?一起冥想的那个长得像耶稣的人告诉他,沉默就是幽默。
小学的时候读过老爹一本书,也在讨论类似的问题,也记得书里说过,沉默就是幽默。
幽默是什么——这并不是一个纯的表演艺术的研究课题,而是哲学的话题。
涉及伦理的问题是:当你进行表演的时候,你是否还是你?
安迪用尽一生去寻找答案,用实验的方式而不是用推理演绎。“人畜无害”的实验比如说,让观众的电视“坏掉”十秒钟。“伤天害理”的实验,比如说为了讽刺性别歧视而自己表现出性别歧视,比如说为了讽刺恶霸而自己成为恶霸。
卓别林也是喜剧,憨豆先生也是。他们和安迪一样寻找着幽默的可能性,他们的路也不尽相同。是选择做民族英雄还是做众矢之的?
很有意思的是,不管是为了艺术还是为了民族或是为了哲学,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对错。
最后安迪去菲律宾治病的那段我看懂了,不知道你们看懂了没有。在发现一切的所谓神医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他笑了。但是那笑必定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是一种幽默。
2 ) 《月亮上的男人》电影剧本
《月亮上的男人》电影剧本
文/(美国)S·亚历山大 L·基耶斯洛夫斯基
译/傅琦
(淡入)
内景,虚拟空间,白天
安迪·考夫曼站在一个虚拟的场景中,看上去有点紧张。他大睁着眼睛,眼神躲躲闪闪,他看着我们,显得窘迫、不安、又有点可爱。他的头发光滑地贴在头顶上,身上穿着安迪·考夫曼特别节目“友好世界”的演出服装。
终于,安迪开口讲话了———带着一种奇特的外国人的口音。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你们好,我是安迪,欢迎来看我的影片。(停顿片刻,显得不太开心)我本来以为我的故事拍出来会很不错……结果却拍成了这样,太可怕了!全是谎言!事情都乱了套……我认识的人演了别人……简直是一团糟!于是我闯进环球公司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剪掉了。现在,这部影片简短多了。实际上,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影片的结尾。感谢您的光临!拜拜!
安迪将留声机的唱针放到唱盘上,精彩的片尾曲响起,出现片尾字幕。
安迪一动不动地站着,笨拙地看着观众。音乐停下来,他又放下唱针让音乐重新开始。他重复这一动作的次数根据字幕的长度需要而定。
终于,字幕放完了。少倾,安迪斜着身子入画,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他的口音不见了,他小声说———
安迪(正常的发音):这下好了!只剩下我的朋友们了。我就是想赶走那些人……他们会在不该笑的地方笑。(停顿片刻)我刚才说的关于这部电影的那些话纯粹是开玩笑……事实上,这部电影棒极了!它包容了所有的东西……从我小时候一直到我死。(突然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唔!!我不应该说这个的!哦,哎,唉……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让我们跟随故事回到长岛格瑞德奈克……
安迪转过身打开一架旧式的16毫米放映机。机器发出“嗡嗡”声。他微笑着看着闪烁的光线。
安迪:哦,对,我记得很清楚……
镜头推近,放映机的白色光束,画面中充满了白光,白光闪耀着,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叠至)
外景,考夫曼住宅(1957年),白天
黑白影像慢慢变成彩色。1957年的格瑞德奈克,这是一个犹太人聚居的高尚社区。几个剃着平头的男孩子正在街上玩棒球,他们笑着、喊着。一辆宽大的敞篷车停在了最小的一幢房子前,40岁的斯坦利·考夫曼走下车来。他穿着套装,看起来是那种只知道好好工作的人———疲惫不堪、一身的责任感。
斯坦利走过去赞赏地看着棒球比赛。击球的是他6岁的儿子迈克尔,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家伙。迈克尔挥动球棒———清脆的击球声———是个一垒打。斯坦利笑了。
斯坦利:这才是我的孩子!好球!小伙子。(亲热地拍拍迈克尔,看着他)嘿,迈克尔……你哥哥呢?
迈克尔:他在屋里。
斯坦利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他生气地皱着眉头,抓起公文包大步走进屋子。
内景,考夫曼家厨房(1957年),白天
小卡罗尔正在哭。35岁的母亲珍尼斯利索地削着胡萝卜,她正在做晚饭。斯坦利从她们身旁大步走过。
斯坦利:他在房间里吗?
珍尼斯:他当然在房间里。(加重语气)他所有的“朋友”都在那儿。
斯坦利瞪起眼,怒气冲冲地走上楼去。
内景,考夫曼家走廊(1957年),白天
斯坦利急匆匆地走到安迪的门前,房门紧闭,但可以听到小安迪发出的声音———
安迪(模仿女孩焦急声音的画外音):可是,教授,这个怪物怎么长得这么大呀?(又假装成一个英国教授)丛林里的水有问题,我得解开这个秘密暗号。
斯坦利十分无奈,打开了房门。
内景,安迪的房间(1957年),白天
我们可以看到8岁的安迪,正对着一面墙表演节目。安迪兴高采烈,充满热情。
安迪(装成英国教授):也许我该和当地的土人谈谈。(装作跳舞的土人)哄,乓,乓,吧!哄,乓,乓,吧!。
斯坦利:安迪!
安迪(吓了一跳):哦!
这孩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他身上的一切都收敛起来了,变得内向而笨拙。斯坦利灰心丧气地看着儿子。
斯坦利:安迪,你不能再这样了。我们家不是电视台。那墙上没有摄像机。
安迪(瞟了一眼那面墙):哎。
斯坦利(试图把道理说清楚):儿子……听我说。这样做是不健康的。你应该到外面去,参加体育运动。
安迪:可是我这儿有体育节目,是摔跤比赛,在第五频道。
斯坦利(大发雷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听着,我决定了!以后不许你一个人在这儿演戏玩儿,你要是想演,你就得有观众。
安迪(指着墙):可,可是,我有观众。
斯坦利:不对!那不是观众!那是墙纸!观众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是活生生的、喘气的!明白了吗?!
安迪想了想,权衡着父亲为他提供的选择,然后他点了点头。
(切至)
内景,考夫曼家起居室(1957年),当天晚些时候
小卡罗尔坐在她的婴儿床里。安迪突然一把把她拉了出来。
内景,安迪的房间(1957年),白天
安迪匆匆忙忙地进来,他把卡罗尔放到地上。她认真地坐在那里,一脸木然。
安迪走到屋子正中,重新开始他的表演。
安迪(假装成儿童节目主持人):现在,孩子们!电视娱乐剧场的时间到了!(自己配上了几下掌声)嗨,大家好!你们准备好跟着我一起唱了吗?我会说出动物的名字,你们来告诉我它是怎么叫的!好了吗……?好!(开始演唱)“哦,牛儿叫起来……”
卡罗尔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然后———
卡罗尔:哞。
安迪(高兴地笑了):狗儿叫起来……
卡罗尔:汪!汪!
安迪:猫儿叫起来……
(叠化至)
内景,纽约夜总会(1975年),夜
安迪的近景,他26岁,已经长大成人。
他依旧表演着这首歌。
醉熏熏的观众:喵!!
全景。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嬉皮士夜总会。
安迪:鸟儿叫起来……
醉熏熏的观众:吱、吱!!
安迪:狮子叫起来……
醉熏熏的观众:噢)唔!
安迪:它们只能这样叫!(咧开嘴笑了起来)谢谢你们。再见!
安迪挥挥手,鞠躬谢了幕。夜总会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安迪叹了口气。夜总会经理气鼓鼓地走上舞台。他不高兴地看了安迪一眼,然后拿起麦克风。
经理: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安迪·考夫曼为我们带来的喜剧表演!
后景处,安迪开始收拾他的小道具:布袋木偶,康笳鼓,一个留声机……他把这些东西全都放进了一只大箱子。
(切至)
内景,纽约夜总会(1975年),当天晚些时候
夜总会已经空无一人。经理正在整理吧台。安迪急切地走了过来。在台下,他显得平静、温柔———他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
安迪:……那,贝瑟曼先生,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来……
经理(尴尬地):呃,我想……安迪———我……正在考虑让你离开……
安迪:你要解雇我?(停顿片刻)我都没跟你要报酬!
经理:你听我说,我并不想让你难堪。但是……你的演出太不专业了———跟我一起唱……木偶……放录音……
这对安迪来说太突然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受了伤害。
安迪:你想要什么呢?“玩我老婆吧,别客气”??
经理:对!我要的是喜剧!比方说拿交通状况开玩笑,模仿秀,或者是荤段子……
安迪:我说不了。我,我做的一切都和别人不一样!
经理:是啊,是个人就能让这地方热闹起来!兄弟,你唱歌的时候,我连喝酒的劲儿都没有,我管他什么“黄鼠狼怎么叫”……
安迪心情沮丧的看着经理。
经理(继续):我很抱歉。你在这儿的演出结束了。
令人不安的停顿。安迪哭了起来。
经理一下子没词儿了,他不知该怎么办。
安迪可怜巴巴地哭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经理莫名其妙,他无从判断眼前发生的事情。安迪羞愧地遮住自己的脸,转身走了出去。而后是一片寂静。经理看着他离开,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外景,纽约夜总会(1975年),当夜
安迪哭着冲出门。他走上便道,立刻止住了哭声,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情。
安迪提起他的大箱子朝前走,气愤地摇着头。他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巷。这是一个典型的让人讨厌的纽约街区,安迪独自一人急匆匆地走着。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两个人,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安迪停了下来,他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转过身去。就在这个当口,那两个暴徒已经到了他身边,目露凶光地盯着他。
暴徒甲:把钱包给我。
安迪胆怯地看着两个人。他们紧张地对峙了片刻。他在想,权衡着可以作出的选择———
他忽然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还带着一种浓重的外国口音。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我———扑(不)明白!!
暴徒甲:把你的钱拿出来!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什么??什么牵(钱)?啊扑哒扑!我没有牵(钱)!
两个暴徒互相看了一眼。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接着说):丘丘(求求)你们!我昨天刚刚搬到美国!我什么都扑(不)知道!
暴徒甲:箱子里有什么?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扑(不)!诗(是),诗(是)从家乡带来的,我至(自)己的一些东西。
暴徒乙:闭嘴!把箱子给我!
那家伙一把抢过箱子,砸开了锁……衣服、康笳鼓和唱片都掉了出来。两个暴徒十分丧气。
暴徒甲:他妈的外地人!
暴徒乙:这家伙怪可怜的。咱们走吧。
他们瞟了一眼安迪,怒气冲冲地转身走掉了。
安迪松了口气,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从地上拣起来。他冲着那两个家伙大声说。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舍舍(谢谢)你们!
(切至)
外景,纽约即兴演出夜总会(1975年),夜
即兴演出夜总会是这一带最大的喜剧俱乐部。观众们排队等着入场。乔治·史皮罗———一个好莱坞天才经纪人———大步走来。乔治是保守型的人———有布朗克斯口音,头脑简单,热情———但是看上去他有一种可爱的亲和力。门童见是他便笑了一下,挥手示意让他进去。
内景,纽约即兴演出夜总会酒吧(1975年),夜
酒吧里聚满了喜剧演员和歌舞演员。一些人转过身来笑着打招呼:“乔治!”,“嗨,乔治!”。乔治和几个人握了手,又和几个人耳语了几句,然后继续走过去……
内景,纽约即兴演出夜总会表演区(1975年),夜
这里正在演出。老板巴德·弗兰德曼看见乔治,过来和他热情拥抱,然后带着他挤到一张桌子前。
乔治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
台上,滑稽演员正在表演一个自作聪明的人。
滑稽演员:我正在为我的岳母准备一份特别的圣诞礼物:一个事先付款的葬礼!殡仪馆的人就问我是想让她土葬呢?还是给她涂上防腐剂,或者用火葬。我说:“三样儿都来吧!我可不想有半点纰漏!”(观众的笑声)谢谢,晚安!
滑稽演员挥手致意后退场。观众们鼓掌。乔治礼貌地拍了两下巴掌。钢琴师马上开始演奏听不出节奏的乐曲。
这看起来像是幕间休息……但就在这个时候,安迪忽然笨拙地走上了舞台。他一幅外国人的滑稽造型。粉红色的茄克衫和领带,头发光溜溜地向后梳着,眼神惊慌,像是一头被汽车前灯照着的鹿。他放下手里的大提箱,从里面拿出各式各样没用的东西放到椅子上。
整个屋子安安静静,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家伙到底是谁。安迪试着抓起麦克风,他那种怯场的样子让人感觉很难受。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现在……现在(四下看了看)……谢谢你们。我很高兴到这里来。我觉得,这个地方很漂亮。但是有一件事我不喜欢,就是交通太拥挤了。今天晚上我不得不从……呃……还有高速公路,交通太拥挤了。我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这里!
安迪吃吃地笑了,好像这就是他抖出来的“包袱”。
观众们没有出声,他们不知道这算什么。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接着说):不过……告诉你们一件可怕的事:我老婆。玩我老婆吧,别客气。
观众中发出惊讶的声音,间杂着一两声神经质的笑。
安迪作了个姿势,就像是观众听懂了他的笑话后该作的。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接着说):不,不是真的。我只是开玩笑,我非常爱我老婆。但是她不会做菜。你们知道,有一次,她做了牛排和土豆泥。哎,前一天的晚上,她做了意大利面条和肉丸。她的手艺太差了……简直是可怕。
大家都觉得尴尬。有的人把眼神转向别处,几个看上去挺时髦的人挖苦地笑着。
乔治向前探着身子。安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接着说):下面,我要为大家表演几个模仿节目。首先,我模仿的是阿奇·邦克。(他的音调一点都没变)“你这个笨蛋,所有人都是笨蛋!呃,离,离开我的椅子,傻瓜……到、呃,笨蛋,到厨房去,弄些吃的来!呃,所有人都是笨蛋!我谁都不喜欢,所有人都是大笨蛋!”谢谢!。(他十分高兴,骄傲地鞠了一躬)现在,我要为大家模仿美国总统吉米·卡特。(他的音调仍然没有变化)“大家好,我是吉米·卡特,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
一些人起着哄离开了。有几个人傻笑着,听出了点苗头。
乔治的兴趣被挑了起来。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接着说):现在……我将为大家模仿猫王。
一个女人发出讥讽的笑声。安迪咧嘴笑了一下,看起来很愚蠢。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他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2001漫游太空》的主题曲响了起来。
屋里的灯光戏剧性地暗了下来。随着一阵手舞足蹈,安迪撕下了裤子上的两条带子———露出了里面缀在裤子上的人造钻石。他脱下了粉红色夹克衫,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缀满宝石的夹克。
他把头发梳好。又捋了捋。然后又梳了梳。最后,他拿起吉他,摆了个造型———他转过身来。
我们看到了猫王。自信,性感,歪着嘴,真是酷闭了。
观众全被震住了。
猫王的出场音乐轰然而起。安迪/猫王昂首阔步地走到舞台左边鞠了个躬。又走到舞台右边鞠了个躬。然后又回到舞台左边鞠了个躬。音乐停止。
安迪(模仿猫王的腔调):谢谢大家。
观众欢呼!他们惊诧不已,不禁拍手叫绝。这个人简直就是猫王。
突然,《监狱摇滚》的吉他声响了起来。
安迪(用猫王的腔调接着演唱):典狱长开了个聚会,在县城的监狱里!那儿有个犯人的乐队,他们开始嚎啕哭泣!
乔治的视角镜头。他十分震惊。虽然他还不太肯定眼下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已经被感染了。
他招手把巴德叫了过来。巴德弯下身。
乔治(低声):喂,这家伙是什么来历?
巴德:他好像是立陶宛人。这儿没人了解他。
乔治:赞赏地点了点头:他学猫王太他妈像了。
(切至)
内景,纽约即兴演出夜总会(1975年),当晚晚些时候
安迪正在收拾东西。他很讲究地叠着每一件衣服,捋直衣服的折缝。
乔治溜达过来了。
乔治:嘿,我很喜欢你的这套节目。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舍舍(谢谢)你。
乔治:听说你是从立陶宛来的?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不对,我是从卡斯皮尔来的。
乔治(有点摸不着头脑):卡斯皮尔?我从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安迪(假装成外国人):它是里海上坠(最)小的一个岛。(停顿了一下)它已经沉了。
乔治:哦。唉,我……唉,很抱歉。(停顿了一下)是这样,你听我说,我这么做可能是脑子有问题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很有意思。如果你需要经纪人的话……我们可以谈谈。
乔治递给安迪一张名片。安迪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不再用外国人的口音说话。
安迪:史皮罗先生,真是太荣幸了!!
乔治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表演。他会心地笑了。
乔治:卡斯皮尔,哈?!
(切至)
内景,“来来来”保健餐厅,夜
这是一个吉普赛的保健餐厅,所有服务生都是穿着平底凉鞋的女嬉皮士。安迪和乔治坐在一起,这才算是相互进一步认识了。
安迪:告诉你吧,我想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明星。
安迪的狂妄自大让乔治吃了一惊。
乔治:人们都……喜欢喜剧演员。
安迪:我不是喜剧演员。我没有天赋(耸耸肩)。我是个歌舞演员。
乔治抬起头看着安迪———发现安迪的鼻孔下边难以置信地挂着一滴湿湿的大鼻涕。乔治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女招待端上来两盘子70年代的健康食品———海藻,豆子和植物纤维做的糨糊团———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乔治皱着眉。安迪却精神倍增。
安迪:唉!我特别推荐莲藕。
安迪抻出一条小手巾擦了擦手。然后情不自禁地把食物弄成一小堆一小堆的;豆子摆成了风车的形状,菜芽堆成一堆。
乔治定睛看着这种奇异的处理食物的方法。
乔治:你看起来很有希望……但是……问题是我不知道你该在哪儿演出。你不说笑话……演的东西也不太好拍成电影……你说说看……你自己想去哪儿演?
安迪(轻快地):我一直希望在卡内基大厅演出。
乔治不知道安迪是不是在开玩笑。
乔治:哈哈。很好笑。
安迪把他的餐具放进水杯里沾了两下,然后他又用餐巾把它擦干。
乔治看着他,实在不解他的这些举动。他再抬起头看见安迪的时候,那滴鼻涕又坠到了另一个鼻孔下。他感到惊奇。
安迪:你知道了吧,我不想要简单的笑声。
安迪终于要开始吃了———他又低下头默默地祈祷。乔治眉头挑了挑。安迪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安迪:我想要强烈的反应!我希望观众能有直接的体验。要么喜欢我!要么讨厌我!要么干脆退场———这才是我要的反应!
安迪充满成就感地吃了一个豆子。乔治看着他,实在受不了他那滴大鼻涕。他指着安迪的鼻子,递给他一块餐巾。安迪点了点头,把那滴橡皮做的鼻涕拿了下来,小心地放到了一个盒子里。
安迪:等我出了名,我就把它们卖掉,因为它们都是“安迪·考夫曼用过的东西”。
就在这一时刻,乔治被征服了。他大笑了起来———
乔治:你真是个疯子。(然后,他显得很真诚)不过———你也可能是个天才。好吧,安迪,咱们开始干吧(热情地伸出手)。
安迪慢慢地笑了,也握住了乔治的手。两个人握着手。这可称得上是个历史性时刻。
外景,贝弗利山,白天
洛杉矶最令人目眩的地方。金钱。美女。
内景,史皮罗办公室/韦斯特,白天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演艺公司,业务繁忙,根本没什么魅力可言,看上去倒更像是个保险公司。
乔治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正打电话安抚某人。
乔治:塞咪,大卫·伯连纳那儿正缺人,时间不长,但是机会挺难得的。你就快上路了……稍微暴露点儿……
秘书(画外音,对乔治):托尼·克利弗顿来电!
乔治:谁?
秘书(画外音):他说他是安迪·考夫曼的合伙人。
乔治:知道了。(回过头来对电话)塞咪,你再想想。我得挂了。(使劲按下另一条线)你好?我是乔治·史皮罗。
电话里,一个断断续续的、沙哑的、鼻音浓重的咆哮声———
托尼·克利弗顿(画外音):嘿,就找你,你是乔治·史皮罗吗?
乔治(顿了一下):呃,对,我就是。
托尼·克利弗顿(画外音):“我就是”!你就是他就是我也是你也是……大笨蛋!
乔治(莫名其妙):你有什么事吗?
托尼·克利弗顿(画外音):有事!你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就离安迪·考夫曼远点!
乔治(十分惊诧):你是谁呀?
托尼·克利弗顿(画外音):听好了———你他妈的马上就会知道我是谁。托尼·克利弗顿!这是一个让人尊敬的名字、一个让人畏惧的名字。(稍顿)好听的名字难听的名字谁的名字我的名字。
乔治:听着,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托尼·克利弗顿(画外音):考夫曼是个撒谎的混蛋!如果你和他签约,我就毁了你!
“咔哒”一声,电话断了。乔治有点发懵。
内景,某大学冥想社团教室,白天
屋里的光线十分奇妙,使人放松的锡塔尔琴音乐充满整个房间。安迪和十五个光着脚的学生一起坐在半圆形的垫子上。他们紧闭着眼睛,身体摆出不同的瑜珈姿势。他们都在冥想。
在他们面前是一把国王宝座一样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受人尊敬的印度瑜珈师。辅导教师小温迪坐在他脚边。小温迪身形瘦小,嗓音尖利得让人无法想像。
小温迪:现在,一边深呼吸,一边慢慢睁开眼睛。你们应该感到安静、放松、头脑活跃。
学生们都睁开了眼睛。
瑜珈师:你们现在想到了什么?
学生甲:我的头脑非常清晰,我感觉好极了。
瑜珈师:很好。
学生乙:我身体里所有的压力都没了。
瑜珈师的目光转到了安迪身上。安迪甜甜地笑了。
安迪:我要感谢您,老师。我的心放射出纯净的能量。
瑜珈师温和地点点头。
瑜珈师:你一直都有一颗美好的心。但是我还是为你在训练中取得的进步感到骄傲。
安迪:对,我把精力投入到了TM当中。实际上,我的经纪人让我把精力投入到演出电视节目当中去。他让我上一个新节目,还没有投资呢,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瑜珈师专著地凝视着安迪,表示自己在认真听他讲话。
瑜珈师:你和家人相处和睦吗?
安迪:唔,是的。我来这里练习之后,我就从没和他们吵过架。
瑜珈师:人生不能没有目标。
安迪:我戒了酒,戒了毒,一天冥想三个小时,这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中心……
瑜珈师:你做得很好。
安迪恬静地笑了。这笑代替了他想说的很多话。
小温迪:好。还有谁想说?
安迪:哦,等等!我有个问题。(稍顿,鼓起勇气)有没有……有没有什么秘诀可以让人发笑。
“唔?”瑜珈师认真地想着,脸上作出沉思的表情。终于,他开口了———
瑜珈师:秘诀,就是沉默。
(切至)
内景,《周末夜晚大放送》现场,夜
观众坐好,这是广告时间。照明师调试着灯光。摄像作好了准备。
安迪的家人坐在贵宾席上。斯坦利和珍尼斯已年近半百,迈克尔和卡罗尔都长大成人。他们显得忧心忡忡。
卡罗尔:我还是不相信哥哥就要上电视了!
珍尼斯:我希望他别太紧张。
斯坦利:有没有紧张都无所谓,这节目半夜才放呢———估计不会有什么人看。
广告结束,“鼓掌”的指示灯闪了起来。人们鼓掌。“正在播出”的指示灯亮了。
主持人:欢迎回到周末夜晚大放送现场!下面,作为首次播出,我们特别为大家献上……音乐有请安迪·考夫曼!!!
现场乐队开始演奏歌曲前奏。安迪抱着他的留声机走上舞台,在麦克风前站好。当前奏结束,应该开始演唱的时候,安迪没有出声儿,他惊恐地环顾四周。乐队停了下来……然后重新开始演奏。安迪仍旧一声不吭。乐队再次停了下来。
内景,《周末夜晚大放送》现场导播室,夜
制片人劳伦·迈克尔斯看上去有些着急。
劳伦·迈克尔斯:他怎么了?
内景,《周末夜晚大放送》现场,夜
这时,安迪放好了留声机,大声地放起了音乐,这是《超级无敌鼠霸王》的主题歌。安迪却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他故意什么都不做。
画外响起《超级无敌鼠霸王》的主题歌:
我们身陷险境,
我们不绝望,
因为有危险的地方,
就有超级无敌鼠霸王!
观众们迷惑不解。考夫曼一家慌张不已。
内景,《周末夜晚大放送》现场导播室,夜
劳伦·迈克尔斯(惊慌失措):天哪,我的天哪,他怎么在那儿干待着呀。这可是直播啊,这下死菜了!
内景,《周末夜晚大放送》现场,夜
镜头回到安迪这里。
《超级无敌鼠霸王》主题歌(画外音,继续)
我们不多想,
我们追随超级无敌鼠霸王……
随后的一瞬间———安迪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他雄赳赳地对着口型假唱———
《超级无敌鼠霸王》主题歌(画外音):
我是超级无敌鼠霸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招,他们哄然大笑。
一唱完这句,安迪马上又恢复了刚才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
《超级无敌鼠霸王》主题歌(画外音):
马上就到,超级无敌鼠霸王!
观众们兴奋地尖叫着。音乐结束,观众们疯狂地鼓掌。
安迪很高兴,他咧嘴笑着鞠躬谢幕。
考夫曼一家鼓掌鼓得最起劲。斯坦利看着他的儿子乐得合不上嘴,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切至)
内景,史皮罗办公室/韦斯特,白天
安迪走进来,乔治一下从桌子后面跳了起来。
乔治:安迪,快进来!你能飞过来真是太好了!!
安迪:空姐把这副耳机送给我了。
乔治: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这儿有更好的东西。这回可了不得……(他说得天花乱坠,还故意卖关子)你肯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将是你一生中最难得的一次机会……主演全国电视网、黄金档的———情景喜剧!!!
安迪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他僵在了那里。
安迪:情景喜剧?
乔治:这可是经典!玛丽·泰勒摩尔和鲍伯·纽哈特的演出都是这帮人给做的!说的是一个出租汽车站里的事!演了这个,你会成为另一个弗朗兹,你会红透半边天的!
安迪(困惑的):让我演弗朗兹?
乔治:不是!是像弗朗兹!你不知道那个角色吗,就是那个疯子式的整天越狱的家伙!小孩儿都学他的样子,在饭盒上都贴着他。
安迪(不温不火地):乔治,我讨厌情景喜剧。
乔治:你别急,好的还在后边呢!ABC的人看过你演的那个外国人,他们就是想让你演他,他们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查着他的记录)兰卡,这是一个招人喜欢的、有点傻傻的机修工!!!
安迪(长长的停顿):不行。
乔治:不行?哪部分不行??
安迪:整个儿都不行。没有一样听起来是好的。
乔治(不知所措):安迪……这是每一个喜剧演员的梦想。
安迪: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喜剧演员。情景喜剧是最低级的娱乐———愚蠢的笑话、事先录好的笑声。
乔治(震惊):但是,可是,这是经典,他们捧红了鲍伯·纽哈特……
安迪:我没兴趣。我要自己给自己写剧本(一阵沉默)。
乔治(生气地看着安迪):这个你必须演。
安迪:我不演。
乔治(大发雷霆):听着,你这个自大狂!这行我干了20年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抓住了,这样的机会不会出现第二次,永远不会!
好一阵沉默。安迪看着乔治,对他的激情感到十分惊讶。
安迪从椅子里站起来,四下里看了看办公室的陈设,看着陈列着的各种奖品……其中有金唱片———这是成功和经验的象征。
安迪(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我演。(稍顿)但是我有条件。
乔治(放心了):当然!谈的就是这些。
安迪开始在一张纸上写东西。
乔治:你干什么?
安迪:我把我的条件写下来。
乔治耐心地等着。
“咔哒”一声,安迪收起笔,他写完了。乔治微笑着拿起安迪开出的单子扫了一眼,脸上立刻变了一副神情,他完全被搞糊涂了。
乔治:你逗我玩儿呢?这太荒谬了!
安迪(不假思索地):这是我演出的条件。
乔治:你这都是什么条件!!你也写得出来!(他指着一条)这都是什么呀———“保证有两次托尼·克利弗顿的客串演出”?!谁是托尼·克利弗顿?!
安迪:他在拉斯维加斯,也是圈儿里的人。我以前经常学他。我们还……因为这事儿吵过架。
乔治(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起这个人了。他是个笨蛋!他讨厌你!
安迪:他说话是糙了点,但是我欠他个人情。
安迪起先笑得很淳朴,而后他变得十分严厉。
安迪:你说我是新的“弗朗什么”,那么ABC的人就应该满足我的要求(讽刺地模仿了一下弗朗兹)。嘿,唉,唉,唉!
乔治不再那么强硬。他盯着那张单子。
内景,ABC的会议室(洛杉矶),白天
乔治坐在会议桌旁,他对面坐着三个电视网的官员。乔治假装若无其事地念着安迪提出的要求。
乔治:考夫曼先生要求在每集情节进行到一半时才出现。(稍顿)考夫曼先生要求在拍摄前保证90分钟的冥想时间,任何人不得打扰。(稍顿)考夫曼先生要求不参加彩排。(停顿)考夫曼先生要求在电视网中拥有自己的特别节目时间。
三个执行官都是一脸茫然。终于,乔治念到了关键的一条。
乔治:《出租车》剧集必须保证有两次托尼·克利弗顿的客串演出。
三个执行官:谁???
乔治:托尼·克利弗顿。
执行官甲:谁是托尼·克利弗顿?!
乔治(严肃地):不知道。
长时间的停顿。三个执行官看着乔治,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乔治:不过,安迪说这个人很了不起。(显得有些笨拙)他还说,这些是他参加演出的条件。
执行官的头儿梅纳德·史密斯挪动了一下身子,他备感无奈。
执行官乙:考夫曼是不是就想多要点钱,别的人也这么干过?
乔治(缓缓地、沮丧地摇了摇头):不是。
梅纳德(看了看他的手下,皱起眉头):乔治,我们不能和这种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演员签约。这个生意吹了。
内景,史皮罗办公室/韦斯特,白天
乔治把包扔在桌上,然后一头栽倒在椅子里。
乔治(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安迪?
安迪(画外音):嗨,乔治!
乔治:嗨,安迪。我问你,这个托尼·克利弗顿有没有在哪儿表演?
安迪(画外音):那当然。(稍顿)不过只在星期一晚上。
乔治:好,在哪儿?
内景,罗马妈妈餐厅,夜
这是个意大利餐厅,光线很暗,设有红色的车厢座。餐厅里坐着一些附庸风雅的人,到处烟雾缭绕。
领班把乔治引到一个座位上。一个小小的乐队挤在“舞台”上———所谓舞台就是屋子顶头一块大约有六英尺宽的地方。
灯光暗了下来。一个嗓音尖利的主持人开始讲话———
主持人(画外音):在这里,罗马妈妈餐厅非常荣幸地请到了国际歌坛的风云人物,他的唱片销量已经超过猫王和甲壳虫乐队的总和……
乔治不太相信。
主持人(画外音):女士们,先生们,有请娱乐之王———托尼·克利弗顿!
鼓手敲出了一串鼓点。顾客们鼓掌。
一个追光打在入口处,然而没人出现。追光等待着……等待着……仍然等待着……鼓点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住了。主持人又喊了起来———
主持人(画外音):女士们,先生们,出于对托尼·克利弗顿先生的尊重,鉴于他对嗓音质量的要求,请熄掉你们的香烟和雪茄。
人们生气地抱怨着,不耐烦地照他的话做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家伙把雪茄捅到了一个盛水的杯子里。
生气的人:他妈的,这值5块钱呢。
主持人(画外音):现在!不用我再介绍了———托尼·克利弗顿!
乐队奏响懒洋洋的标准“瓦莱尔”。托尼·克利弗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的样子很让人讨厌。他的脸像是一张橡胶皮面具,头上戴着黑色假发,黑色的小胡子挂在上唇边。他戴了一副墨镜,挺着像是揣起来的肚子。他身上穿了件桃色的礼服,里面是兰色带天鹅绒花边的衬衣。
托尼停住脚步,冲着观众得意地笑着。他拿起香烟吸了一口,对着观众吐了几个烟圈。
托尼·克利弗顿:哈!大家好?
观众被激怒了。
生气的人:操你大爷!
其他人虽然表露得没这么强烈,但是都同意这句话。人们开始各说各的。托尼对眼前的喧哗毫不理会。他开始演唱,唱得像是被什么踩着脖子,而且找不着调———
托尼·克利弗顿(唱):
瓦莱尔!
喔,喔。
卡他尔,
喔,喔,喔,喔。
乔治直往后躲。这歌声简直令人发指。
托尼·克利弗顿(接着唱):
给我爱的翅膀,
给我鸽子的翅膀。
给我……(忘词了)
呃……肯德鸡的翅膀(乐队也找不着调了)……
托尼·克利弗顿(唱):
哦。唔,嘟,嘟,
唔,哒,嘀,
在你眼里扎根针(乐队放弃演奏停了下来)……
托尼·克利弗顿:这该死的歌。
只有一个人鼓掌。大多数人喝着倒彩。
托尼·克利弗顿:大家好!(蛮横地)这边的,你们几个,好吗?那边的,你们几个,好吗?(他走近一个女人)这个,意大利面条,好吗?
女人:你别烦我。
托尼·克利弗顿:好吧!(他在周围转了转)你,你过得愉快吗,先生?!
吧台边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显得孤孤单单的,而且心情不是很好,看上去像个面瓜。托尼·克利弗顿走到他身边,把麦克风杵到他的脸前。
面瓜:还行吧……
托尼·克利弗顿:你叫什么?
面瓜:鲍伯。
托尼·克利弗顿(他的反应像是听到了特别滑稽的事):鲍伯?鲍伯!鲍伯,鲍伯,
鲍伯。鲍伯什么?
面瓜:鲍伯·高斯基。
托尼·克利弗顿:高斯基?这是什么姓啊,你是波兰人?
面瓜(谦恭地):是的。
托尼·克利弗顿(恼羞成怒):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是波兰佬的幽默?我告诉你,你敢这么做的话,你他妈的就给我滚出这个餐厅去!
面瓜(胆小地):我就叫这个名字。
托尼·克利弗顿:闭嘴!我讨厌这种波兰笑话!
人们都很尴尬。
托尼·克利弗顿:我的表演是干干净净的!比如说,我绝不会演……就是那种……“在波兰你们管漂亮女孩叫什么”?
面瓜(笨拙地傻笑着):叫……出来玩的。
托尼·克利弗顿:知道了吧,我说的就是这个!(激怒的)现在!轮到我给你来点幽默了!
托尼抓起鲍伯的水杯,冲着鲍伯兜头就浇了下去。
乔治大吃一惊。人们惊呆了。鲍伯被浇了一身水。人们嘘声大作,开始冲托尼·克利弗顿扔东西。鲍伯哭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餐厅。
托尼·克利弗顿:走你的吧,你这个死胖子!
整个屋子乱了起来,人们都异常愤怒。乔治捂着脸不忍目睹眼前这一幕,他看上去很不舒服。突然,托尼冲着他厉声大喊———
托尼(安迪的声音):还有你。到后台来见我!
乔治生怕他冲过来干些什么。
内景,罗马妈妈餐厅厨房,当天夜里晚些时候
厨房的工作人员正在干活。乔治四处走着,他终于发现了托尼。托尼背对着我们,在员工餐桌旁吃着意大利面条。乔治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过去。
乔治:怎么样,我来了。你想怎么样?
托尼放下了手里的叉子。他停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原来是安迪。
乔治摒住了呼吸。他的眼睛瞪得都要掉出来了。
安迪笑得很天真,示意乔治坐下。
安迪:你饿吗?
乔治喘着粗气,像是要犯心脏病一样。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一把椅子边坐了下来。乔治低头扫了一眼,食物旁放着托尼的橡皮面具。
乔治:我……我,我不明白这演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迪(热情欢快地):这是老式的搞笑方式,很不错。所有人都喜欢恶棍。
乔治:是吗?那你把这话跟那个被你羞辱跑的蠢货说说!
片刻的停顿。鲍伯走了过来。他的真名是鲍伯·祖姆达。
祖姆达:嘿,安迪,演得真不赖。
安迪:乔治,这是鲍伯·祖姆达。鲍伯和我搭档好几年了。
乔治看得目瞪口呆。在近景中,我们可以看出鲍伯是个自大孤僻的人,而且一肚子的坏水儿。两人对视了一下,都坏坏地笑了。
祖姆达:气氛真是火爆啊!
乔治:那你肯定不叫高斯基。
祖姆达:在这儿,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乔治想了想,也笑了。
(切至)
内景,ABC的会议室(洛杉矶),白天
梅纳德及其随员坐在桌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乔治低声说着他的绝密消息———
乔治:这件事不能传出这个房间。事情是这样的:安迪就是托尼,而托尼就是安迪!他们俩会来来回回地否认这件事,但是我敢向上帝保证,他们是同一个人!(着重地)这买卖划得来!你们花一份工钱得到两个安迪·考夫曼!
梅纳德仔细地想着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内景,AB超市,夜
凌晨一点。超市里还有几个人在闲逛,安迪便在其中,他坐在太空侵略者游戏机前。安迪专注地盯着屏幕,视线敏锐,不时地用手指敲击按钮轰倒那些火星人。他玩得浑然忘我。后景处,乔治忽然走进门来。他在市场里四处张望,一下看到了安迪。他兴奋地跑了过来。
乔治:安迪!
安迪(仍然玩着游戏):怎么了?
乔治(抑制不住地大笑):安迪……他们答应了!他们全都答应了!他们觉得你提的条件就够歪才———他们看中的就是你这点!(稍顿)你要红透天了!
安迪抬起头,显得很吃惊。他的太空站爆炸了,但是他根本没注意。他转身看着乔治,慢慢地、开心地笑了,真地很开心。
安迪:太谢谢你了!
(切至)
内景,《出租车》拍摄现场,白天
拍摄《出租车》的第一周。演员们在出租车站的布景前排练。制片人在看台上观看。
裘德·赫尔斯、托尼·丹泽和马里卢·汉纳在念台词(具体台词实拍时确定)。然后,一个让人厌烦的黑人替身演员开始念兰卡的台词。
演员们四下张望———
托尼·丹泽(大发雷霆):我说,这算什么玩意儿啊!(大步走到制片人那里)考夫曼呢?他怎么不来??
一个制片人———艾德·温伯格站了起来。他吓坏了———
艾德:星期五开拍的时候你们会见到他的。现在先和罗德尼对词儿吧。
大家都很生气,停顿了片刻后,演员们继续排练……
内景,《出租车》拍摄现场,几天后
观众们陆陆续续走进现场。演播室的看台上坐满了观众。
内景,《出租车》拍摄现场后台,白天
演员们聚在化装间外面。
裘德·赫尔斯:我敢打赌是那个替身演员和咱们一起演。
马里卢·汉纳:不会,安迪来了,我听见的。据说他被锁在化装间里了。
裘德很惊讶。
内景,《出租车》拍摄现场安迪化装间,白天
安迪正在冥想。他很安详,完全处于内心的宁静之中。
寂静无声。终于,一只带闹钟的收音机“唧唧唧”地响了起来。
安迪猛地睁开眼,平静地呼了几口气。他坐直身子,从身边拿过一个密封的纸袋。他撕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剧本。
安迪叹了口气,打开剧本,开始像一个一目十行的读者那样一页页看过去。
内景,《出租车》拍摄现场,当天晚些时候
看台上坐满了人。这里正在拍摄《出租车》(早先排练的那场戏)。在规定时间,扮成兰卡的安迪入场———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可爱的模样,穿着机修工的工装裤。他在场上欢蹦乱跳。人们大笑不已。
一组《出租车》的切换镜头。
快速切换的镜头,安迪扮演兰卡的一系列精彩瞬间。他深受欢迎。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内景,《出租车》拍摄现场后台,白天
演员们鞠躬谢幕,然后跑下舞台。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安迪。
他绕到祖姆达面前,表情十分严肃。
安迪:我不演了。
祖姆达:什么?!?
安迪:节目一集比一集糟糕。
祖姆达:你疯了吗?!有四千万人每星期都等着看你!
安迪:是吗?他们懂什么?
祖姆达:他们肯定什么都不懂!那才好呢!(压低声音)他们会信任你。你先让观众喜欢你,然后,在你的特别节目里,你就可以拿他们开涮了!
“嗯?!”安迪挑起了眉毛。
(切至)
内景,梅纳德·史密斯办公室(洛杉矶),白天
这是梅纳德·史密斯办公室,这位实权执行官在这里控制着整个ABC。此刻,他正对着电话大喊大叫———
梅纳德:我才不管呢!特拉沃塔是签了约的,只要是能赚钱的事他就干!……那好啊!你爱怎么告就怎么告。
他挂了电话。他的助理偷偷地探进头来。
助理:先生,下面出了点问题,是考夫曼的特别节目,他们说他不遵守……技术要求。
梅纳德(迷惑不解):技术要求???
内景,《考夫曼特辑》拍摄现场机房,同一时间
安迪正在导播室里和一个巨无霸身材的技师争吵着。祖姆达边看边吃着香蕉。
安迪:这是我的节目!你快点播!
技师:不!
梅纳德一边系着上衣扣子一边走过来。小温迪正坐在一圈蜡烛前冥想,梅纳德生气地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梅纳德:安迪,我听说你这个特辑搞得挺特别的……(非常巧妙地在这儿停顿了一下)我知道是带速出了点问题。
技师(受够了):对,这位天才宝贝儿让我把水平控制弄乱!他想让画面上下滚动!
梅纳德(不太明白):你放给我看看。
技师按了一个键。监视器上出现了安迪的图象,但是时间不长。
安迪(屏幕上的形象):下面请看……在电视上初次登场的、神奇的胖子罗丽莎!!
就在这个时候,安迪的影像开始上下滚动起来,然后屏幕上变成一片雪花,什么图象都没有了。
安迪(高兴地):播出效果肯定棒。观众会以为他们的电视机坏了。他们会离开坐位,调按钮,敲电视,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弄好它!
梅纳德盯着监视器。画面还在滚动,什么都看不清。他很失望———
梅纳德:安迪……我们不希望观众离开他们的座位。他们会换台的。
安迪:但这是搞笑!这是一个搞笑的行为。观众会发现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他自我陶醉地笑着。梅纳德呆呆地看着他,试图给他解释清楚———
梅纳德:安迪,呃,台里一直都有这么一个规矩:观众必须能够看到节目。
安迪:但这只有30秒钟!
没人说话。
梅纳德:5秒。
安迪:20秒!
梅纳德:10秒。
安迪:成交。
两个人迅速地握了握手。梅纳德点了点头离开了。
停顿片刻。安迪掏出一条小手巾把手擦干净。
一个场工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巨大的邮包。
场工:考夫曼先生,这些信您要吗?
安迪抬起头,他高兴起来,看上去像是要过节一样。
内景,安迪的公寓,白天
这间公寓看起来不怎么样,倒像是个宿舍:到处是廉价的家具,地毯上污迹斑斑,像框中装着马哈瑞什的照片。安迪躺在床上,他的身子底下是无数封影迷的来信。安迪高兴地打着电话。
安迪:……是我,安迪·考夫曼!……真的!……我收到了你的信……这么说你喜欢这个节目是吗?你信里说我傻傻的。你是不是觉着我太傻了?……太好了。我很高兴。
安迪手里拿的信上贴着一张女孩子的快照。他非常紧张。
安迪:你真是太好了,还给我寄了照片,咪咪……因为你知道我长什么样……现在,我也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安迪把信翻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回信地址。
安迪:在这儿,呃,圣伯纳迪奥……(稍顿)离这儿只有几小时的路,是不是?……
外景,圣伯纳迪奥市区,黄昏
夕阳西下。安迪和咪咪一起在一处看起来很糟糕的商业区里散步,咪咪健康又性感。
咪咪:……这样的话,等我念完三年级,我就到我爸爸的会计事务所工作。除非我决定和我的朋友瓦莱丽住在一起,她想搬到阿纳海姆,但是我不想去。
两个人都感到没话可说了。
安迪:噢。(对方仍然没说话)你想玩摔跤吗?
咪咪:你说什么?
安迪:你想玩摔跤吗?摔跤是打破隔阂的好办法。(稍顿)那种直接的身体接触可以让两个人真正地走到一起。
咪咪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她觉得安迪很粗鲁。
咪咪:你说什么呢?!我们刚认识了一个钟头。
安迪(冷静地):不,不,不,我说的不是性!我的意思是,它会让人想到性,但它不是,它只是摔跤,真的。
咪咪:我不想谈这个了!
一段尴尬的沉默。他们继续往前走。咪咪抬手指着远处。
咪咪:夕阳真美。
安迪:你什么意思?
咪咪(有点生气):我的意思,是……呃……天上的那些颜色,那么明快。我喜欢每天的这个时候。
安迪(笨笨地耸耸肩):我没想过这些,我觉得就是……天黑了。(稍顿)但是我喜欢你!嘿!要不咱们把汽车加满油,开到提约纳去结婚吧???
咪咪的角度镜头。她害怕得直哆嗦,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咪咪:我觉得我该回家了。
(切至)
内景,ABC会议室(洛杉矶),白天
乔治给梅纳德及其随员播放安迪的特辑。电视网的监制们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大便干燥。
屏幕上———安迪温柔地、充满爱心对“哈罗小弟”讲话。
安迪(屏幕上的形象):有一次啊……我去了你的画廊。我在那儿坐着,我就想摸摸你。我的心情不太好,因为我知道所有人的样子,于是我想,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摸摸你。
安迪非常轻柔地摸了摸“哈罗小弟”的脸,然后他哭了起来。
监制们震惊不已。
安迪(屏幕上):哈罗小弟,我从小就看你的节目……(哽咽地,焦急地)你是我在电视里交的第一个朋友。我一直希望能见到你……现在……我终于见到了。
监制乙:这一点都不好笑。
监制丙(阴沉地):伪艺术的垃圾……
乔治(对这种反应十分担忧):不是……特辑不都是这样的……等一会儿……后面特别精彩。
就在这时候,电视画面变成一片雪花。梅纳德板起了脸———
梅纳德:我的天哪!我们是最好的电视台,我们就不能提供像样的信号吗?!
梅纳德气愤地跳起来使劲地锤电视。“嘭”,“嘭”!乔治有点害怕,他不知所措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乔治:别……呃……那是节目的一部分。
一段可怕的沉默。梅纳德十分尴尬。他终于忍无可忍———
梅纳德:你回去告诉考夫曼,这个节目他永远别想播出!!
内景,杰瑞餐厅,夜
这是一家熟食店。安迪系着围裙气呼呼地擦着桌子。他把用过的盘子摞起来,把剩饭倒掉。两个工人模样的人在座位上冲他招手。
工人甲:劳驾,能再给我来点咖啡吗?
安迪:可以,可以,马上就来。(吃力地把那摞盘子弄进厨房)是要咖啡,对吧?
那个人点了点头。安迪赶紧拿着咖啡壶过来给顾客倒咖啡。
工人甲:我觉得,你看上去真像安迪·考夫曼。
安迪: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安迪赶紧离开。那个人的朋友探过头来小声说。
工人乙:我跟你说,他就是安迪·考夫曼。
工人甲:你敢打赌吗?要真是他,就不会在这儿干活了,还给我倒咖啡!
厨房旁边。安迪倒掉杯子里的咖啡渣滓。他浑身是汗。后景处,乔治走进餐厅。他看到了安迪,于是坐到一张桌子旁大声喊。
乔治:嘿!麻烦你收拾一下这桌子,再给我来个小蛋糕?
安迪转过身。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乔治:安迪,你这样太过分了。你把那个围裙脱了。
安迪(狂怒地):不脱!比起ABC,我宁可在这儿工作。在饭馆里没人骗我。他们不会一会儿答应你当收银员,一会儿又让你去厨房里炸东西。
安迪拿着水壶匆匆离开。乔治起身追他。
乔治:好,我道歉。他们都是混蛋!但是我们做的是开创性的工作。事先你没法知道人们喜欢什么……
安迪:我之所以演《出租车》,就是为了能有我自己的特辑!
乔治(努力让他平静下来):你听我说,我打算让你和一些剧院签约,同时,我把特辑拿到各处放放,看看有没有人想买。
安迪(痛苦地):好啊,我们来个旧货大拍卖。“嘿,瞧一瞧看一看,谁要落地灯,谁要电视网特别节目,5毛钱卖啦!”
两人都觉得丧气。安迪往水杯里倒满水。
安迪:我和《出租车》签的合同还剩多久到期?
乔治:你签了五年,(尴尬地)现在还剩四年零七个月。
安迪(抬起眼):好吧,我回去。但是你告诉他们,首先,他们得到的不是兰卡。他们得到的是托尼!
(切至)
外景,得克萨斯A&M大学礼堂,夜
大字招牌“德克萨斯A&M上演———安迪·考夫曼”。可以听到里面掌声雷动。
内景,礼堂,同一时间
安迪走上舞台。狂热的掌声越来越响。对于这些人,安迪的出现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安迪(笑了笑,鞠躬):谢谢大家。我很高兴能到这里来。我相信今晚我们会过得很愉快。我们可以一起唱……
联谊会女生:演兰卡!!
安迪对这个名字很敏感,他很不安,但努力保持镇静。
安迪:呃,我要给大家表演木偶……
醉鬼们(一起喊):兰卡!兰卡,卡,卡,卡!!!
安迪板起面孔———但是没产生任何效果———
安迪:请大家稍等一小会儿(气冲冲地快步走下台去)。
内景,大学礼堂后台,夜
祖姆达呆在一堆道具中间,身旁放着那个康笳鼓。安迪跑过来。
安迪:给我一本书。
祖姆达(震惊地):不!安迪,别这么干。
安迪:他们求我这么干。
安迪猛地从祖姆达手里抢过一本书。祖姆达没敢拦他。
内景,大学礼堂,夜
安迪大步走回来,凝视着人群———
安迪:因为你们是这样特别的观众……所以这将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舞台上展现真实的我。(换了一种快速而清晰的英国口音)我其实是个英国人。我在伦敦长大,在牛津受的教育。虽然我机缘巧合地扮演了一个小丑,但是我觉得这一工作确实太粗俗了。可以说……美国朋友们,(稍顿)我更喜欢文学。因此,今晚,我希望给各位带来优雅的享受,我将为大家朗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小说!(拿起书)《了不起的盖茨比》,作者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
全场默然。
“哦?”人们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观众席里一片困惑的低语。
安迪(操着英国口音,“啪”的一声把书打开):第一章。(开始朗读)“在我年轻幼稚的那些年月里,我的父亲给了我一些忠告,从那以后我曾经在自己的头脑中反复思考过这些忠告。‘你以后每逢观察别人,’他告诉我,‘千万记住一点:这个世界上的人不都像你有那么好的教养。’”
有些人发出神经质的笑声。他真的要朗读这本书吗?
安迪(英国口音,继续读):“他没再多说什么。我们父子俩的话虽说不多,彼此却心照不宣,因此我明白他那话中含有更深刻的哲理……”
突然,观众里有人尖声叫起来———
兄弟会男生:兰卡!!!
观众们跟着叫嚷起来。安迪停止朗读,看着那个学生。他笑了。
安迪(用兰卡的腔调):诗分干舍(十分感谢)!!!
观众们狂热地鼓掌。安迪等到掌声静下来,他重新开始朗读———
安迪(英国口音):“去年秋天从东部回来,我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穿上军服,永远保持着一种严肃的姿态;我不想再让自己的目光享有粗暴窥测别人心灵的特权。”
观众开始叫倒好。安迪抬起头看着他们。
安迪(英国口音):求你们了,大家声音小点。我们还有很多要读。(继续朗读)“只有盖茨比(这本书就是以这位先生的大名而命名的)不能幸免———盖茨比,我毫不掩饰地鄙夷他的一切行为……”
人们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内景,大学礼堂,当晚晚些时候
安迪(英国口音):第二章。
人们备感无趣。
内景,大学礼堂后台,夜
手表上的时间是11点半。组织者生气地看着祖姆达———
组织者:他是不是不会停了?
祖姆达(冷冰冰地):当然会停。等他读完他就会停的。
内景,大学礼堂,当晚晚些时候
人们纷纷退场,差不多已经走了一半人。安迪意识到人们的反感,但是他已无路可退,他必须继续下去。
安迪(英国口音):“有证据表明,汤姆对黛茜一个人四处乱跑感到不安,因为下一个星期六晚上他和黛茜一起去了盖茨比的聚会。也许他的出现给那个夜晚带来了特殊的压抑的性质……”
台下有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有气无力的声音:演兰卡。
安迪抬起头,他十分震惊。他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发起了脾气”———
安迪(英国口音):你们听着!我不必站在这儿忍受你们的无礼!算了,我不演了。再见!
他“嘭”地合上书。人们欢呼起来。安迪终于发作了,他转过身。
安迪(英国口音):不,不,我逗你们玩呢。
观众席上一片嘘声。
安迪(英国口音):你们听好,你们是希望我继续读下去呢,还是希望听唱片?
观众们大叫着要听唱片。安迪笑了,他把唱针放好。大家惊恐地听到,留声机里放出来的声音是安迪继续朗读《了不起的盖茨比》。
安迪(从唱片中传来的英国腔):“他的出现给那个夜晚带来了特出的压抑的性质,在我的记忆里,它从那个夏天盖茨比的其他聚会中跳了出来……”
(叠)
内景,大学礼堂,当晚晚些时候
观众席上只剩下六个人。安迪仍然在读那本书。
安迪(英国口音):“明天我们将加快步伐,把手臂伸得更远……总会在一个瑰丽的早晨……因此,我们逆流而上,尽管那倒退的潮流不断地把我们推向过去的岁月,我们仍将继续奋力向前”(神情萧索地合上书)。
安迪(英国口音):完。
没有声音,安迪沉浸在独享的喜悦当中,这从他的脸上可以一览无余,他就像刚刚爬上了珠穆郎玛峰。
安迪等待着,但是没有掌声。死寂一片。安迪抬眼望去……他才发现本已寥寥无几的观众都在酣睡。
安迪耸耸肩,拖着缓慢的步子走下舞台。侧厅里,祖姆达在一张折叠椅上大声地打着呼噜。
外景,大学礼堂,黎明
安迪和祖姆达走了出来,祖姆达东倒西歪地眯着眼睛四处看。他们拖着装道具的行李箱,缓慢地向他们租的车走去。校园里空无一人。
祖姆达:没人能像我这么喜欢无政府状态……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安迪点了点头,但是他并不明白。
安迪:咱们去吃早饭吧。
(切至)
内景,史皮罗办公室/韦斯特,白天
乔治正在冲着安迪和祖姆达大嚷大叫。俩个人坐在乔治的长沙发上,惭愧地低着头。
乔治:这算什么演出??(他生气地念完了手里的单子)三百人退场!组织者要求退款!
安迪呜咽了起来,他像个受气包那样小声对乔治说———
安迪:对不起,乔治……
乔治:你太他妈应该说对不起了!(转向祖姆达)还有你,你是领队!你应该提醒着他点!
祖姆达(知错地叹了口气):我们可能是有点离谱儿……
乔治一肚子火儿,他来回踱着。
乔治:在中西部和南部演出的时候,你不能拿观众开涮!这不是后现代,这是找揍。如果你想在得克萨斯演出,你就得演《超级无敌鼠霸王》!你就得演猫王!!
安迪:可是乔治,我想拓宽戏路……
乔治:那好哇。但是只能在洛杉矶和纽约!在那儿你随便实验!出场的时候带个睡袋到台上去睡觉我都不管!
安迪(认真想着乔治的话):他们能让我睡多久呢?
乔治:我不知道!(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放低声音,平静了下来)安迪……你问一问你自己:你想娱乐谁?是观众,还是你自己?
安迪的角度镜头。他自己也不知道。
(切至)
内景,浴室(史皮罗办公室/韦斯特),白天
安迪狂躁地洗着自己的手。他用手接着洗涤液,然后把手放在水里使劲地撮。而后再用洗涤液,再撮,再用洗涤液……
内景,史皮罗办公室/韦斯特,白天
乔治冲着祖姆达叹了口气。
乔治:我替安迪担心。他的压力正在影响他的工作。
祖姆达(想了想):是不是托尼·克利弗顿就要上《出租车》那个组了?我怕这会让他彻底没戏了。
乔治:鲍伯,安迪需要休息。你看能不能让他离开这里的一切。带他去夏威夷,或者去巴厘岛……去找点特别的东西,要好东西……
祖姆达仔细考虑着乔治的话。
(切至)
外景,野马农场(内华达州),白天
一个破破烂烂的招牌上写着“欢迎来到野马农场”。这个围在带刺儿的铁丝网里的地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妓院。落满灰尘的带斗卡车停在外边的沙地上。
一辆小轿车缓缓地停在大门外。祖姆达和安迪坐在车里,安迪显得很害怕。
安迪:这儿我不太熟……(担心地)我妈知道了会怎么想啊?
祖姆达:她会说“现在我的儿子是个男人了”。
安迪:这太肮脏了。
祖姆达:这儿的姑娘接客前都会弄干净的。
安迪(点点头):好吧。
内景,野马农场,白天
接待室里挂着镶木框淡黑色海报,放着音乐。20个面无表情的妓女排成一排。安迪紧张得像一个高中生,他冲着一个妓女指了一下……然后他又指了另一个……然后他又指着前一个……
祖姆达:哪一个?
停顿片刻后,安迪变成了一个德国人的样子,他戴上单片眼镜,僵硬地走了起来。
安迪(扮成德国人):汪(我)凉(两)个都要!汪(我)要那个小姐……寒(还)要那个有凉(两)个大苹果的!
两个被选中的女孩拉着安迪的手把他带走了。他走到门口,紧张地看了祖姆达一眼。祖姆达笑着安慰他。安迪咽了咽口水,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祖姆达开始应付那个年长的妓院老板娘,看她的表情便知她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了。
祖姆达:今天很特别,我朋友第一次找妓女。
老板娘(嘲笑地):你说什么?安迪差不多每个周末都来。
祖姆达(几乎惊掉了下巴):你是说……安迪?
老板娘:他不总叫这个名字,有时候他是托尼,穿着燕尾服……
祖姆达起先还怀疑,然后他大笑了起来。连他都被耍了。
内景,野马农场卧室,白天
安迪正在和两个妓女摔跤。他们扭作一团,四处乱滚,三个人都只穿着内衣。安迪突然把那两个人都翻倒了,用手臂扣住她们,两人动弹不得。
安迪(喘着气,低头看着她们):你们都让着我。
妓女(性感地傻笑着):那又怎么样……
安迪(笑着躺倒在床上,稍顿):嘿!如果给你们300块钱,愿不愿意跟我去洛杉矶,咱们去搞一台电视演出?
(切至)
内景,《出租车》拍摄现场拍练厅,白天
《出租车》剧组的演员们拿着剧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边,每个人看上去都怒不可遏。艾德·温伯格走了进来。
托尼·丹泽:他在哪儿呢?
艾德:他刚到。
卡罗尔·凯恩:他迟到了一个小时。
艾德:听我说,别人跟我说过这个克利弗顿有点古怪。这星期,你们必须把他伺候好了。
突然,门“嘭”地一声打开了。托尼蹦了进来,他脏兮兮、醉醺醺的,手里攥着一个用棕色袋子裹着的酒瓶子。
托尼·克利弗顿:出租车———吃喝玩乐!寻欢作乐,人民公社!这些词都和《出租车》这个词压韵!是吧,姑娘们?
小温迪和那两个妓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们把自己打扮得像是荡妇。托尼感觉很好,他们大叫大
3 ) 喜剧演员的孤独
《月亮上的男人》,由金凯瑞主演,讲述了喜剧演员安迪•考夫曼传奇的一生。与其说是金凯瑞饰演了安迪•考夫曼,不如说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这个时代的安迪•考夫曼。
电影的开头就是金凯瑞贱兮兮的对观众说,这部电影就像自己无聊的人生一样,所以把整部电影都剪掉了,然后放起了片尾字幕,一开始,他便捉弄起了观众,而这种捉弄在电影中比比皆是,而且一次比一次闹得严重,他会在电视直播节目中故意出错,让观众以为电视坏了,他甚至和摔角冠军演了一连串的事故,甚至装作脖子折了的样子,就为了让观众信以为真,在这种一次次的更像是闹剧的事情中,观众已经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演的,直到他得了肺癌,观众以为还是他演的,当他在台上表现他的痛苦的时候,观众回应的确是大笑,这太可悲了。令人讽刺的是当他得知菲律宾有治疗肺癌的神奇方法,他去了之后意外的发现这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他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原来那个一直在欺骗观众的男人,最终还是被生活所欺骗。
这个外表是喜剧的故事内在确是悲剧,当喜剧演员逗笑大家的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取悦自己了,而在故事结局,这个男人就算死了也要大家开心,他事先录好了视频,他带领大家在自己的葬礼上开心的舞蹈,或许带给别人快乐,是他最快乐的事。
4 ) 月亮上的我
(一)月亮上的人
《月亮上的人》。
一部由Jim Carrey主演的电影。
电影讲述了传奇笑星安迪.考夫曼的人生经历。
安迪.考夫曼的一生只有短短的35年。就是这短短的35年,却也使人们对他留下了许多不同的评价。有人说他是个怀疑论者,是非正统的禅学信仰者;也有人认为他是达达主义式的喜剧演员,第一个真正的表演艺术家。而考夫曼却宁愿把自己定位于“一个唱歌跳舞的人”。
按道理,考夫曼对自己的评价应该是最贴切,最到位的。遗憾的是,这个评价显然过于直白和肤浅。而按我自己的看法,考夫曼是一个具有多重和多变性格的人。这些性格是如此冲突激烈不能共存,以至于他不得不借助于演戏--这一可怕的职业。
演戏是一种可怕的职业,我这么说并非危言耸听。试想一下,要一个人暂时从自己习惯的生活环境中剥离开来,去进入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生活场景并要求他表现得一如那个人的自然,这简直像《The Thirteenth Floor》一样荒诞无稽。他完全忽视了人的心灵对周围环境的粘连。当然,戏剧是一个复杂的文化和心理现象,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但可以肯定,演戏作为考夫曼的职业,也恰好给了他舒展各种性格的一个机会,使他能够充分地表现出他的多重性格。同时,既然演戏是他的工作,他就不用在日常生活中去面对自己多种性格冲突的痛苦,而是可以理所当然的借演戏的机会释放出来,既获得了解脱,又心安理得。
比如,在影片中,他除了以考夫曼本人面目出现以外,还多次以一个名叫托尼.可立夫顿的流氓无赖的面目现身。这个可立夫顿,言语粗俗,脾气暴躁,表演节目恣意妄为,胡闹瞎闹,与平日内向拘谨,甚至有点神经质的考夫曼截然不同。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潜在的破坏欲,都有一点点流氓无赖,挣脱常理的倾向和冲动,但大多数人都是只有在独处,麻醉或暴怒时才表现一点点。而考夫曼则幸运得多,他可以在工作的同时就把他们表现出来。但他也不幸得多,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只会使本来并不显著的性格分歧一步一步地放大和加深。
他就这样生活着,自得其乐,欣然的接受着在各种不同性格间切换所带来的新奇和刺激。
考夫曼又以哄骗他人为乐。在他与女子进行的摔交比赛中,他被一名男子大力士摔断了脖子。谁知道,这是他和大力士串通好的一次骗局。另有一次,他执意要在节目录像带中加入雪花和上下跳动,只为了让观众们伸手去敲打他们的电视,看看电视是不是坏掉了。
他的恶作剧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当他告诉周围的人他已经身患癌症,不久于人世时,大部分人嗤之以鼻,他的朋友们都好心的劝告他停止这种恶作剧,不要再骗人了。安迪.考夫曼死时,年仅35岁。
二、喜剧与悲剧
这样一部电影,由喜剧明星主演,讲述的是另一个喜剧明星的故事,我们自然有习惯性的期待:即使不是一部纯粹的喜剧,至少也少不了轻松活泼的情节。然而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部正剧,甚至极偏向于悲剧。
这情形倒有点象大话西游。第一次看的时候,每个人都认为它是一部出色的搞笑片;几年之后,每个人都说它是一部爱情悲剧。
那么,看来,喜剧与悲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的界限,甚至两者可以在同一部戏上合而为一。
其实不仅是戏剧本身,作为戏剧物质载体的演员,他们的经历也很难说,是喜剧还是悲剧。
很久以前看过对周星驰的专访。令我惊讶的是,生活中的周星驰与电影中的周星驰差别如此巨大。镜头前的他,表情拘谨,语速迟缓,眉头紧皱,电影中那个放肆乖张,火爆叫跳的周星驰不见了一丝一毫的踪影。
他的头上已经有了丝丝的白发,我宁愿认为那都是疲耗的才思。
搞喜剧和搞悲剧哪个更难?个人认为喜剧更难。喜剧的某些桥段就像对圣斗士使出的招式一样,第二次便失去了作用。而悲剧中相同的生离死别,即使上演多次,却依然能令人触动。于是,喜剧的创作者必须耗尽脑汁,想出新招。
让一个人笑很难,让一个哭却很容易。如果追本溯源的话,这一切都源于人的本性,源于埋藏在人心灵深处的,对于死亡和灾难的巨大恐惧。欢乐总是短暂,痛苦却可以长存。欢乐就像夜空下墨黑海洋上的点点渔火,而一个巨浪就可以把它们轻轻抹去。当你看到别人的死去,你无法不联想到自己。
喜剧演员就好像是一群被追逐者。他们不得不和自己赛跑,因为不能重复自己,也因此而精疲力竭。这是他们的悲剧之一。而正统评论对他们演技的贬抑,是他们的悲剧之二。传统的评论家总是将戏剧演员视为一群只会挤眉弄眼,耍坏作怪的人,不管他们做出了何种努力。
带给人们欢乐的喜剧明星,他们的命运深处竟埋藏着他们自己都无法把握的悲剧之韵。其实何止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里,我想悲剧总是大于喜剧的。开始是满月酒宴的喧闹,结尾总是葬礼哀乐的悲凉。序幕是喜剧,尾声是悲剧;情节是喜剧,内涵是悲剧;演员是喜剧,观众是悲剧。
在片子的后面,为了寻找挽回生命的最后一线希望,考夫曼远赴菲律宾去寻找所谓的“神医”。他观看了“神医”为几名患者抓出了“肿瘤”,却无意中发现这些“肿瘤”都是“神医”在转身之间偷偷事先藏在手心里的。考夫曼无声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无比宁静又无比剔透的微笑。那一瞬间他已经大彻大悟。他毕生所做的努力,也不过是在悲哀的大海上企图掀起几朵浪花而已。他的观众和他自己,就像“神医”手下的患者一样,仅仅是甘心受欺骗的一群。生命本短暂,无人可长生。
三、月亮上的我
考夫曼和他的女友躺在床上。
女友:你是一个复杂的人。
考夫曼:这才是真正的我。
女友(笑了):世上没有真正的你。
事实上,两个人都说对了。
对于具有多重性格的人来说,他的性格的复杂度和多变性就是他本身最大的特性,也是他人格的基础。如果你想要把握这个人,恐怕也只有从这一点入手。然而,如果把他的性格分解开来,那么他在某一时刻只可能表现出他性格的唯一一个侧面。既然这些侧面都代表了他,那么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许你可以选出几种性格作为一个主导,但哪一种才可堪称为他的代表呢?
你可以选择“都是”,因为这些侧面确实都属于他;你同样可以选择“都不是”,因为其中任何一种都只是单独的一部分。
Sean说过,在生活中和我说话,和在网上看我的文章,感觉就像是两个人。
某mm说过,和我聊天,和看我的文章,差别实在太大。
我想这似乎很滑稽:网外的我和网内的我不一样,聊天的我和写文章的我又不一样。这些毫无疑问全都是我,这些又全都不是我。
那么,我在哪里?
我想,多重性格的人,首先会是一个对生活有着极端感想的人。我们的生活中,有着许多相对的因素:正与邪,对与错,上升与堕落。在一般人,尤其是那些表里如一的人身上已经变得融合了,可以用类似溶液浓度或合金成分一样的概念来衡量他们的人格。而多重性格者则不然,在他们身上,这些属性虽然共存却永远不会打破彼此的界限而融为一体。他们更喜欢以一种单纯的方式去对待生活的每一种单纯的属性:以对为对,以错为错,持正以待正,持邪以待邪。
多重性格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在性格变换的刹那,仿佛跳出了一个人的躯体而进入了另外一个,又可以体验另外一种不同的人生。在单一的人生进程中却能感受多种不同的人生况味,这种诱惑确实无人可以抵挡。
不止一次,我让不同的灵魂进入我的身体。那时我仿佛走在高峻而贫瘠的山崖上,却可以柔软如风般地飘过巨大的断面,黝黑的深渊。在陌生人面前我更喜欢表现出一个并不常见的自己。看着他们可能不会用来对待我的态度,听着他们可能不会对我说的话语,我躲在克立夫顿的躯体里,异常欢喜。
当然,这种欣悦必然会有适当的代价。因为它触动了一个根本的矛盾:人躯体的单纯唯一和性格的变化万千。
不管你以哪种性格说了什么,不管你以哪种性格做了什么,到头来这一切都会着落在你唯一的躯体上。人们永远不会质问你的性格,他们找的只是你。考夫曼在得知自己患癌症之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朋友们。结果除了他的女友因为关心他而神情紧张外,其余的人,包括他最亲密的搭档在内,和不屑一顾,或哭笑不得,要求他不要再继续骗人了。原因当然很明显:考夫曼已经骗过他们那么多次了,这一次他们也只能靠惯性去判断。
应该怪他们吗?当然不能。最不该怪罪的就是他们。
他们的反应绝对正确。
甚至在现实中,类似的故事也在上演。吉姆•凯瑞的两部正剧《Truman Show》和《月亮上的人》票房成绩均不理想,屡遭恶评。然而,他今年重返疯狂搞笑老路的《Me,Melf&Irene》,这样一部无稽的片子,票房却高奏凯歌。理由很简单:观众们已经习惯了他的老样子,他们不喜欢凯瑞的新行当。他们看不到凯瑞为了获得奥斯卡的承认而付出的努力,他们看不到凯瑞为了演好考夫曼,甚至跑到他的故居去住了几个月。他们要的只是原来的凯瑞,要的只是他的面部扭曲,要的只是他的手舞足蹈。
会有人把我的表现放大到我的人。会有人因为我的狂浪而否定我的责任感,会有人看到我的文章就看不到我的粗鄙。可是,人活着是否意味着必须将自己固化?或许每个人都致力于给别人一个可以确定的印象,或许表里如一是一种美好的品德,而我却想以一个舞蹈中的大跳,甩掉身上贴满的标签。
我可以唯唯诺诺,这样人们不会注意到我。
我可以神采飞扬,这样人们才会注意到我。
我可以好,因为这无所谓。
我可以坏,因为我不在乎。
当一个人踏上了月亮,还需要在意些什么呢。
5 ) 还没有想好题目。
有的电影,从头到尾都是行为艺术。
有的人,从登场到人生最后的谢幕都是行为艺术。
像这部叫做man on the moon的电影,一开始就打出了散场的字幕,一片黑寂之后,电影才缓缓的开场,而真正散场的时候,却还有个小人偷偷的露一下脸。
故事的主人公Andy Kaufman,是已故的美国喜剧演员。
是的,喜剧,或许也是他不愿意被定义的字眼。
他看着观众的反应,却不要愿意附和他们,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念完了不起的盖茨比,看着台下观众离去,睡着又醒来。
而他喃喃的对着观众说发生在自己身上悲惨的故事,观众大笑。
他无奈的看着他们:你们为什么大笑?我从来不开玩笑。
就像另外一张电影海报上 Andy 很正经的站在那里,一束光照在他脸上,头顶有一行字:
Hi,my name is Andy and this is my soundtrack.
他追求的是戏剧化,不是玩笑。
而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来到东亚求助于神奇的乡村医生。
却发现,那不过是另外一个track。
大笑着,离开了。
人生就像是一部无声的默片,有些人看懂了,有些人没有。
喜剧演员背对着观众的时候,映在墙上的影子显得份外落寞。
6 ) 笑话
我有一个同学,后来成了我的同事。她的扣扣空间名字叫做《月亮上的德芙》。后来她用心工作,有房有车有孩子。后来她在微博里发牢骚说她得到了房子车子事业,却失去了爱情。
我有一个微博,我关注那些我想关注的人,可是我从来不说话,在他们的被关注列表中,我是沉默是冗余是不存在的空气。
我喜欢奇奇怪怪的名目,我不喜欢沉闷到死的格调,不喜欢学院派们一眼一板的走位,分毫不差的镜头和色彩,严谨到拘束的表演,和有意心身但又过于沉重的话题。
后来我看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做《月亮上的男人》。我看到金凯瑞夸张的面目,我以为又是一部《阿呆和阿瓜》。我以为接下来又是放肆热烈的青春,洒脱自我的时光,没皮没脸一笑而过的一个半小时。后来我发现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那个结局。
我以为漠然的态度是永远地抽离事外,可是那个过度表演的凯瑞先森告诉我说,真正的漠然是完全地投入,纯粹的疯癫。不单要认识到人生不过是场玩笑,更要用力地参与到玩笑里来,还要活得比别人更像一个玩笑。
我觉得安迪先森最适合活在我朝的晋代,嗑药,写词,放浪形骸,还有一包人给你捧臭脚,脚越臭捧得越开心越卖力。或者也可以穿越《唐伯虎点秋香》里,神马“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要是从凯瑞同学嘴里念叨出来,那效果绝壁的离间绝壁的后现代绝壁的有味道。
最后我要灰常第十放映室地总结一句:夸张的表演和荒谬的情节使演员和所扮演的角色之间形成一种疏离感,这种疏离感带来的是观众超越电影情节,寻求表演背后的深意。喜剧大师们带给我们的不只是一出出人间的悲喜,更是一次次人性的升华。
我的吐槽到此结束,我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美式笑点没GET到,但金凯瑞演技很赞
这种不是一分就是十分的电影,评的好辛苦
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们谎话只能说三遍。
是他太疯癫,还是世人看不穿。
很好看啊,剧情有深意
应需要把电影和真实事件脱离开来,电影完全可以看作是导演对一个“喜剧明星”的自反书写,将之融入好莱坞、综艺节目、脱口秀乃至舞台演出的形式中,一场场如同行为艺术的演出,观众根本无法用常规的观看直觉来看待这些演出,无法分清到底哪些是表演哪些是真实。导演也如同考夫曼一样,让我们在电影面前失去了探究真相的勇气,因为是真是假根本无从分辨,或者说这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我们面对这些谄媚的、精心操控、设计的,刻意的虚假的演出中间离出来,打破那些陈规惯例的形式,用偶然性、模糊性、自反性来刷新被主导的观念形式,这本身就是一次行为艺术。
说个笑话纪念我
电影不错。Dylan Moran的Black Books,John Cleese的Fawlty Towers,Jim Carrey的Andy Kaufman,英美这类用力过猛的喜剧效果真心不是我的菜。
感觉有点讽刺意义啊
本片获2000年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金球奖最佳男演员奖
蛮久以前看过的,剧情有点忘了。但是演的很不错
演技有点让人害怕,太棒了!
演技真的超棒了
我完全了解……但是我不了解他为什么还不是影帝…
tbh, i dont get this movie... its attractive, but when its done, i aint know nothing at all...
喜剧其实是一种判断,每一个笑话都是一种判断,你必须去判断它。演戏则不然,演戏是一种体会,是一种情绪的表达。
我曾在新东方面试上表演猫王~当时就是跟学的他那段~很成功~2012.6.4经过近两周中午午餐时间最后看完。片子很好,很喜欢这个敢玩的人,他用自己来玩玩了他周围的世界。好几处都很感动,但眼泪始终流不下来,很奇怪。结尾用电影使这部传记有了超现实的色彩,挺巧妙的。演员就应该有另外的人生呀。
人的一生都是假象,甚至这个人给人们的感觉只是个幻像。
看得我好痛苦/这就是那种不是给1分就是给10分的电影
没太懂这里的幽默